见这小孩儿神情疑惑，他说：“吴泽准备的，就跟我在一起的哥们儿。”
顾梓阳点了点头。
他微挑起一侧眉，嘴角弧度撩人，“小孩儿，忍着啊。”
苏黎怕布料摩擦会加重痛楚，一把撕掉了女孩的肩带。
果真这小孩儿身上如同她手臂一样，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向内延伸。
她的手掌也被路边石子也被石子边缘划伤，微微向外渗着血。
女人的手在苏黎的印象中不该是这样的，该是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而这姑娘手却格外粗糙，满是老茧。
苏黎眸子暗了暗，这小孩儿到底受过怎样的苦处？
大半酥肩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里，气氛莫名暧昧，苏黎却只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清理，上药，眼中没有一丝欲望，像个虔诚的教徒，专心致志地做好一件事。
顾梓阳却有些尴尬地转过脑袋。
“想什么呢？思想不纯洁。”苏黎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转向另一侧，清理上面的划痕。
“我没有。”顾梓阳耳垂又红了，面上浮现了一抹羞恼的神色。
苏黎坏坏地笑了声，连两道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肩膀，手与小腿只是擦破了点皮，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这脸划痕太深，消肿要好几天了。”
说话间隙，苏黎拿着沾了酒精的棉花落到女人脸上。
“嘶－”顾梓阳额头溢出了一层层密密的细汗。
“痛就说啊。”
顾梓阳摇了摇头。
倔犟的女人，苏黎看了她一眼，走到驾驶室开了空调，顺口问：“你家住在哪儿。”
“呃，不用了，谢谢，不能再麻烦你了。”
“都麻烦到现在了，也不在乎多跑一次。”
顾梓阳一噎，只听苏黎继续道：“还想再被绑一次吗？”
“那里附近地铁线快开工，很多楼房要拆，车进不去。”她坚持。
“磨磨蹭蹭的，该把你丢到偏僻郊外，一时半会儿打不到车，看你怎么办。”
苏黎回头看着她，女子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顾梓阳咬了咬下嘴唇，看苏黎的架势，只得松口道：“第九胡同。”
第九胡同是g市有名的危房，政府规划拆迁，已有文件下发，在今天之前，苏黎一直以为那一块是无人区域。
顾梓阳垂下头，对于漂泊在外的人来说，有一处容身之所，就该满足了。
第九胡同环境虽然差，但相对于地下室，群居，要好很多。可惜的是再过一些日子，连第九胡同也不能居住了，她要重新找房子搬家。
这种生活，坐在驾驶室里酒醉金迷的公子哥，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都不会理解吧。
“那里便宜呀，500一个月。”顾梓阳小声说着。
“很缺钱？”苏黎看了她一眼，沉声问。
“是。”她鼻头蓦地一酸，没打算隐瞒，她很缺钱，非常缺钱。
闻言，苏黎眸子沉了沉，安静的开着车，顾梓阳也垂下脑袋，没人再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车子到了目的地，停下来。
“谢谢。”顾梓阳下车站定，等着男人的车驶离，可苏黎并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还熄了火。
顾梓阳面带微笑，“苏公子，我到了。”
“嗯。”
“你……”可以回家了，她没敢说出口。苏黎他身上湿了，头发上也有水珠。她心中一软，这些都是因为救她。
让他就这样回去会不会感冒了，不然叫他上去吹一下头发吧？顾梓阳想了想话语一转，她说：“苏少爷，要不要上去坐一坐？”
“也好。”苏黎这才笑了笑，表示很满意。
这一段路，比山间小路还难走，弯曲狭窄，崎岖不平，坑坑洼洼，满是烂泥疙瘩。走过底层台阶，越往上越阴暗潮湿，楼道狭小脏乱，贴满了各种小广告。
头顶上昏暗的灯光闪个不停，再向上走两步，过道的霉味淡了一些。
拐角处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正低头摆弄着手机，时而抬头张望着。
顾梓阳突然加快了脚步，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停在向上一层的台阶拐角，她飞快地掏出了钥匙开锁，黑暗中看不清，钥匙插了半天也插不进锁孔，她急了想打开手机照明，苏黎握上了她的手，抓住钥匙，“我来。”
“咔嚓－”一声，门锁刚拧开，后面脚步声又重又急，“喂，喂，小妮子，看见我跑什么。”
肥胖男人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拽住了顾梓阳的手臂，大口喘着粗气。
顾梓阳挣脱开，“刘叔叔，是您啊，不好意思啊，刚没看见，您怎么来了？”
“没啥事儿，没啥事儿，这不快交租金了，我寻思着过来看看。”刘刚将衣服向上卷了半截，拍了拍肥胖胖的肚皮。
顾梓阳抿了抿嘴唇，这个中年男人眼睛像装了雷达一样，总能在她下班时间晃悠过来。
每次以各种理由找话聊，开始还和颜悦色，后来越发过分了。
“刘叔叔，租金的事您放心，我会按时交的。”
“好，那就好，唉，这人是谁呀？”刘刚好似才看见苏黎，上下打量着，他的个子已经很高了，面前这男人居然还比他高半个头。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转向顾梓阳，“叔叔告诉你呀，这多个人住，可是要多加钱的。”
顾梓阳解释着，“不，他不是要住这里，他是我朋友，过一会儿就走了。叔叔，还有事儿吗？”
“哦，那就好。”刘刚抓了抓头发，“还有点事儿，不过还是明天说吧，这会儿不方便，你和你朋友先聊，先聊。”
他刚转身，苏黎一把抓住他肩膀，“慢着，有事现在说。”
“你……”刘刚从上到下打量了这年轻人一眼，总结了三个字，小白脸。而对方回以一个挑衅十足的微笑，他霎时眉心一跳，刚想喷点啥。
顾梓阳也来了一句，“叔叔，我最近工作有点忙，有什么事儿找我，您就现在说吧。”她猜到苏黎已经看出来了，这刘刚三天两头来骚扰，前天甚至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