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大部分古玩收藏的大家,都不会玄意的去做这种柬劣的事情,
可邹明远表面上只是替姚出顺做宣传,好像是自己不计前嫌,在帮助自己的师父扩大古香轩的名气似的。
这只能让人钦佩他的涵养和度量。
听闻到曾经的古爷姚出顺出山,那些古玩收藏大家们肯定按捺不住好奇心,过些日子自然就会来的。
邹明远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心思缜密,他当然不会只为了击垮姚出顺的名誉和信心就这么干。
古香轩的古玩价格本来就定位不高,这是最初姚出顺的失误,因为古玩这一行,不像其他行业竞争,
可以打价格战,可以去拼死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所以邹明远在大致了解了古香轩内古玩的价格后,出手购买走,自己也不会亏钱。
除此之外,郜明远还有个目的,那就是凭此来看看,姚出顺他的线在哪里?
那条线有多么强的供货力,然后想尽一切办法拉拢过来。
所以从来都是一步多虑多思的邹明远,才能够在泽河市古玩界脱颖而出,成为绝对独一无二的佼佼者。
不过今天这位顾总顾思方,却委实是邹明远的挚友,就是来扫古爷姚出顺的脸的。
谁都不是傻子,从顾思方的眼神和表情都能看的出来。
可来的都是客,总不能扫人集门,那只能会给人自己心虚的印象。
所以姚出顺内心里苦不堪言琢磨着如何应对,面上却带着微笑把顾思方请到里侧的圆几旁坐下,
招呼金启明沏茶到水,却对邹明远视若未见。
没有破口大骂让其滚蛋,就够不错了。
本来姚出顺是想要介绍下任间的,可看到任间在一旁和父母正在闲聊,
似乎根本不在意这边的情形,姚出顺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者说了,介绍下任间的话,那会让顾思方越的鄙夷和笑话。
毕竟以古爷姚出顺的名头和年纪,竟然和这样的年轻人合伙开店,说出去确实有些让人丢脸。
顾思方是来扫场子的,所以当然不会说太多的废话磨蹭时间,闲聊几句虚伪的客套话之后,便说道:
“古爷,拿出您店里的宝贝,让我开开眼吧。”
“那咱们里间请!”古爷姚出顺故作镇静,请顾思方到里面那间屋子里谈,顺便招呼道:
小金,把咱的那件孤品明初铁梨雕木盒拿来,哦,那枚夜明珠也拿过来。”
顾思方笑着招呼郜明远一起进去,姚出顺脸露不喜,却也不好说什么。
三人走进里间,姚出顺本想着回身关门的,看到任间对他使了个眼色,心下有疑惑,却也没有关门。
这样的话,任间就可以看到里间的情景,听到里面人的谈话。
“任间,有人来买东西,你也不过去跟人谈?”袁素琴有些不满的说道,
她觉得自己儿子也是老板,怎么什么事都是他姚出顺一个人出头?
“不了,我现在懂得少,过去也是添乱,看着听着学着就行,呵呵。”任间笑着说道。
任能点了点头,说:“这就对了,人活到老学到老,不懂就得多学习。”
袁素琴白了丈夫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和丈夫一样,都关切的望向里屋。
他们关心的自然是这买卖能不能谈成,谈成了能赚多少钱,这可是自己家儿子的生意啊!
任间面带微笑,眯缝着眼睛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看着里屋三人落座。
心里琢磨着,这就是来砸场子的啊!
看来之前在楼上时,姚出顺的担心是正确的,其中果然有猫腻,邹明远这个混蛋!
抽空让这孙子在大街上跳跳舞神经病丢丢脸?
想到邹明远穿得人模狗样的走在大街上忽然发疯,或者去摸女人屁股的样子,
任间眼睛眯缝的弯了,像只小狐狸。
内室中,顾思方翻看了下那铁梨木盒子,雕工细致,绝对看得是出自大家之手,
而且年代久远,既然姚出顺都说是明初时的东西了,那应该不会假;
那枚如鸡蛋大小的暗黄色夜明珠,色泽鲜亮,光润柔滑,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一件。
“好东西,好东西啊!”顾思方点着头赞叹着,放下夜明珠后,却笑道:
“可是古爷,这铁梨木雕虽然东西好,可也拿不出手吧?
至于这枚夜明珠,不妨告诉您,我手里有一枚了,所以也暂时不需要!”
姚出顺心思一沉,面色平静的说道:“不知道顾总想要什么?”
“瓷器,玉石,都行,要上品。”顾思方油光满面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最好有青花龙凤穿缠枝莲罐那种档次的好东西,唔,这家店铺原先是金长的吧?
他是玉石的行家,应该留下点好玉的。”
“嗯,东西有,不过暂时不方便啊!”姚出顺微笑着摇了摇头,
“顾总,再等几天。”
“古爷,这可就是您不对了,怎么能跟我还藏私呢?
再说了我这还急着去明港一趟,答应那边两位挚友给他们带过去几件好东西呢。”
顾思方不满的说道。
邹明远在旁边嘲讽道:“师父,您不会是店里没能拿得出手的上品了吧?”
“你爹个蛋的,滚!”姚出顺对邹明远没什么涵养,开口就骂。
“哎哎古爷,我这可是等着呢。”顾思方插嘴道。
邹明远索性面带讥诣的往后靠了靠,一言不发,就等着姚出顺出丑。
“这,顾总,店里有件好东西,刚刚给荣华集团的郑总送了过去,
还有几件没在店里放着,你知道,太贵重的东西搁在这心里也不踏实。”
姚出顺大概头一次说谎话吧,所以脸憋的通红,眼神有些心虚似的躲躲闪闪着对方的目光。
顾思方何等精明,岂能看不出姚出顺在说谎?
所以他笑得越狡黠,说道:“古爷,您该不会是店里没有宝,诓我吧?”
“师父,你说你没货就别开店,难道认为干这一行也可以唱空城计?”郜明远笑呵呵的说道,
“您老的名望倒是挺适合唱空城计,可您要三思啊,老了老了,一世英名却毁于一旦?”
“你!”
姚出顺气极,正要破口大骂,
顾思方却挥断他,起身说道:“唉,我看算了,古爷,您真是让人失望。”
“对不住了顾总,是我没想到会这样。”邹明远得意洋洋的起身,
“回天宝斋吧,我帮您看几件好东西。”
姚出顺憋的脸色都有些青了,却愣愣的坐在那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正待邹明远和顾思方扭身要离开的时候,之前坐在店里的那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忽然起身,
不急不缓面带憨笑的走了进来,继而收起憨笑,表情平静的眯缝着眼说道:
“谁说古香轩没有好东西的?就怕你们买不起啊!”
顾思方真没有受过这种语气,我舍不得花钱?
这算是在小瞧我吗?
任间左手夹着烟,右手去裤兜里一摸,也不见他那裤兜表面有什么凸起褶皱,
他的右手掏出来的时候,已然拿着一块白净无暇的玉石。
“古爷,记得上次你说这块玉石值多少钱来着?三百万对吧?”
任间微笑着把玉石放在了桌子上,吸了口烟,缓缓的吐出烟雾。
“只多不少,三百万是京城玉手唐镜开的价,我还没答应卖给他。”
姚出顺也坐到了桌旁,一双三角眼眯缝成了弯,满脸得意。
到这个时候,姚出顺再蠢也知道形势陡转,己方占据上风反将了对方一军啊!
何况他这个人一点都不蠢,反而很精明。
只不过任间真舍得卖掉他这块据说家传的宝玉?
以前可是让人看都舍不得啊!
姚出顺心里越的感激任间,在关键时刻,他竟然拿出了自己最在乎的宝玉,
为了古香轩,不,为了他姚出顺的这张脸,为了他古爷的名号!
姚出顺那双透着喜色的三角眼里有些湿润了。
任间伸手把玩着县录,貌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有时候我也纳闷,这玩意怎么就值那么多钱,且不多算,一块儿就当做最少值三百万吧,一共几块?哦,七块。
三七二十一,两千一百万!”
忽然,他扭头看着顾思方说道:“古爷的眼神,你应该信得过吧?
哦,还有邹老板在这里呢,要不邹老板看看这玩意值不值钱?”
顾思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了看邹明远。
郜明远皱着眉,抿着嘴,以他的眼光,只是瞥了一眼就能看出这块玉石的纯正和稀有。
可终究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所以干脆拉下脸来,坐到桌旁伸手接过任间手里的玉石,仔细的审视起来;
“顾总,您是不是还得回家考虑清楚买还是不买啊?”任间露出关切的眼神,替对方分忧道:
“这我能理解的,毕竟三百万,实在不是个小数目?”
又将上一军!
虽然任何人都能听得出来这话里有激将的意味,可设身处地其中,
顾思方和邹明远都能深深的体会到任间略带嘲讽和鄙夷的语气和眼神。
即便是这今年轻人说完话后,就是一脸的平静,那双微微眯缝着的双眼中静如止水。
在这个时候,邹明远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说假话,来否认这块玉石的价值所在。
他只能略显疑惑和犹疑的说道:“确实是难得的好玉,但是怎么也不会值三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