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快了啊,魅结。”
被称作魅结的女人站停在荼苦苦面前,闻声漫不经心的抹了抹手上的血。
“好久没有这么玩了,这修士一个个都做缩头乌龟,这次没忍住下手快了些,”她将手中脏污的手帕随意往旁的方向一扔,叹了口气道:“啧——好多都没用上呢。”
那块儿沾染着胖子鲜血的手帕,在空中飘了飘,飘至荼苦苦脚下。
荼苦苦不敢去碰它,也不敢回头去看胖子。
“哈哈哈,说的也是,如今这人修界很快就都是我们魔域的了,到时候把他们能打的几个抓起来养着,正好供我们魔域人练练手。”
刚刚那个在人群中说话的男人又开口道,却听魔兽背上的牧童颇为冷淡的声音传来,他沉静道:“不会的。”
众人的目光再次全放向他。
牧童接上一声道:“最近魔主传来了消息,要我们警惕妖族跟鬼界,妖族帮派分布繁多,即将上任的妖王又不喜我们魔,怕是很难相处,更听闻人修界的一个女仙修要嫁过去了,如此一来是敌手还未可知。”
魅结若有所思:“现下跟我们还有所联系的,是黄粱统领的一股妖族势力,他这次错失了老妖王的信任,让自己从没看上的大哥替课位置,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自然也会向我们魔域求助,但关于鬼界,这个倒真是知之甚少。”
“嗐,鬼界我倒从南海去过,鬼修那玩意儿邪乎的很,住的地方也邪乎,跟我们魔域喜战不一样,去那儿都得静悄悄的,憋闷的很。”
这开口的,自然又是刚刚人群中说话的那个男人,这时候另一位声音听着较年轻的人接应道:“他那哪儿是憋闷,他指不定是去鬼界闹事被那个喜怒无常还爱管闲事的鬼主打回来了。”
众魔闻言全都笑他。
那魔修挨不住面子,开始跟后面的队伍打闹成一块儿,氛围好的很。
可是荼苦苦在一旁冷眼看着,甚是无感。
她在想,如果她再逆天一点,或许就会抽散这把她卷进来的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幻境。
如果这幻境的作用是让她明白战争的残酷,魔域的残忍,或者还是什么,荼苦苦想,够了,看到这一点就已经够了。
恶心、想吐。
或许在面临将来的那场大战的时候,不止所谓的女主有用,其实每个活在这本书中的人,哪怕是个在角落里从未出现过的路人甲,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修仙界不是吗?
同样的,她也可以。
一定可以——
“那鬼界的主人,究竟是谁来着?”
牧童这时候似乎很疑惑,他手中浮着一颗球,球体不断转动:“真言没有找到这个人。”
魅结疑惑的看过去,半开玩笑道:“想来鬼界之主已经是个死人,真言找不到他也很正常。”
牧童歪了歪头,脸上又出现一种让旁人看着很单纯的神色,肯定道:“这是真言找不到的第二个人了。”
“哦?敢问少主大人,这第一个是谁?”
“魔主。”
这话出来,得到了魔域众人的肯定,荼苦苦闻此却有些疑惑了,少主?
按照原剧情的话,景行深他爹还有好多个儿子呢?
不过想了想,他又觉得合理了,毕竟对于魔域她也不算熟悉,原书中剧情也只单拉出来了几个显眼的人物,至于他们私底下怎样,谁又知道呢。
“我们再往前赶赶,到了线前就有的好玩的了,听说黄粱部下的一个不错的苗子假意跟人修联盟,捣毁了他们一个防线,活捉到了不少人修呢。”
魅结舔了舔嘴唇,饶有兴趣道。
“怕是现在赶不到了,有客人来了,不过或许你爷可以接着玩。”
牧童执着那不断转动的球体,缓缓道,眼神却扫到上方,众人又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天际,只见这会儿功夫,天上的魔气仿佛被什么东西凭空隔开,露出来了皎皎银月。
荼苦苦也看向那边,只一眼就认出来了排在前头的小舟与人,正是刚刚被胖子舍命送走的青年。
青年单看身形就已经看出来很着急的样子,他东西张望,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视力还算不错的青年一下子愣住了。
荼苦苦仰着头看他,看见他的停滞呆愣,看见他的不敢置信,看见了他的愤怒后悔。
“啊——”
青年崩溃的大吼,颓废的跪在上空,原来有时候战争中的生死才并不是什么大事,真正的痛苦,是那个你熟悉了的挚友死在你面前。
明明就差一会儿。
明明就差一会儿就到了啊……
青年身后边跟着来了一艘体型颇大的飞船,荼苦苦看着这船有些眼熟,但仔细想了想,貌似又没有什么时候见过它,干脆放下这个问题,继续看。
飞船上下来了一个身着竹纹衣衫的青年,并未梳发,只一眼荼苦苦就看呆了。
如果没有认错的话,这……这是——竺子轩?!
荼苦苦忽然间就有了一种猜测,她想,这里或许并非是什么幻境,而是进了一个什么东西的留影中,眼前的人事物都是真的,发生的事也都是真的,她只是一个后来的观赏人,并没有参与的资格。
可是里面的青年跟胖子能听到她说话这个问题,荼苦苦解释不了干脆就选择跳过。
这会儿功夫,青年在竺子轩的劝慰下已经停止了情绪上的崩溃,沉默的站在竺子轩身后,手中握着一把泛起寒光的剑。
竺子轩披着头发,这是荼苦苦通过阿绫脑袋里唯一的一点记忆后认出的人,她想她绝对忘不了。
竺子轩长相并不是景行深与付子之的那种惊艳,也并非是祁仙那种长的超出范围的脸,他跟启明一样,只旁人一眼看过去大抵会只夸一句“斯文”,可是再去看这个人,旁人又会觉得他绝对是让人移不开眼的。
那是一种书香气的温和,放久了的古剑,带着一种内敛的感觉。
竺子轩低头看的,自然是那个骑在魔兽身上的牧童模样的人,喜欢角色带入的叫了,荼苦苦发现自己能给不认识的人莫名起上一堆莫名的称号。
既然不知道名字,那就叫做牧童吧,荼苦苦心想。
这时,她再次听到朱唇皓齿的牧童颇为新奇的说道:“你就是那个灭了我北岭魔军的人修?”
竺子轩脸上一直是扯着嘴角的样子,给人看过去十分亲和,身上的气息没有多余的感觉,尽是一种平淡与不起眼。
可是牧童没有这么认为,他低下头,看着手中被他唤为真言的球,缓缓道:“竺子轩,真言说你的死期是今天呢。”
“可这也只是死物定下的定义不是吗,真言秘宝来自于三百年前飞升的一位修仙界前辈,是他获天地至宝再耗尽无数音乐才铸成的秘宝,此物成时,天地异象,此前辈以此悟道生了仙,给后人留下了这东西。”
竺子轩饶有兴趣的继续解说道:“此秘宝最大的用处就是知天命,所谓这里的知天命,就是窥人寿长,裁以其期,通俗点讲是可以控制人的寿命长短。”
最后他还感叹似的评价了一句:“不可多得的宝物啊。”
牧童点了点头:“不错,所以在刚刚感受到你的气息的时候,真言已经警告过我了,我也不客气的动了你的寿数。”
本以为船上的男人会有点反应,可是没有,他还是站在高处,不急不躁的俯视着地上的众人。
“魔域果然无耻,不是喜欢打架吗,怎么,看到了反而就做缩头乌龟了?笑死我了,这一个个嘴上叫的厉害,还不是只会用些手段害人。”
竺子轩没有说什么,他身后跟着的女子却忍不了了,开口就对下面的魔修冷嘲,只是眼神不时瞟向竺子轩,生怕他忽然出什么事。
竺子轩笑了笑,这次他并非只挂出了淡淡的笑意,是有些爽朗的大笑几声,而后盯着下面一众魔修也随女子的话符合道:“说对了一半。”
“真言虽然厉害,但物是人造就的,是死的,赋予它能力的所有东西前提皆是在有人的情况下才达成的条件。”
他顿了顿,继续道:“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个活的人为何要去被一个死物操控呢,就因为控制它的主人也是个没有生命特征的魔吗?”
“看来魔不仅奸诈,他们还——咳咳,读书少,思考少。”
这番话一出来,荼苦苦已经惊了,她觉得,竺子轩的本性应该并非跟她想象中的一样,应该是个很有趣的人。
还有,她丝毫不怀疑他那一句没说完就用咳嗽声打断的话,应该是指准备明指魔域人没脑子了,但不清楚为何话说到一半自己塞了回去。
大概是……为了维持形象吧,荼苦苦想。
竺子轩这话说完除了在船头沉默的青年,他生后的几人跟着大笑,指着下面的一众魔修挑衅道:“下面的小喽啰敢不敢跟你爷爷们对打?保证打到你魂飞魄散,让你做魔也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