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国师能控制得住,那个红杏,定然是受不住的!
可是……人哪儿去了?
浴房门口,韩经年神色冷淡,“殿下若要观摩,可自去小天坛等候。某此时不便,不宜招待殿下。”
夏正林尴尬地笑了笑,显得有些小心,“是,是我来得不是时候,那我就在外间……”
正这时,元一捧着药走了进来,一看浴房门口站着的夏正林,顿时惊了下。
扭头就朝外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还是一个个都死了啊!我师父的寝殿,谁准许你们随便放人进来的!当心我禀告皇上,砍了你们的头!”
夏正林一僵,看了眼那指桑骂槐的小仙童,话锋一转,“那我就在小天坛恭候国师。打扰之处,还望国师见谅。”
说完,拱手行了一礼,朝旁边的元一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元一翻了个大白眼,走过来,道,“师父,还有一味药元三没找着,去偏殿寻了,让我先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猛地看到地面上的水,就是一惊。
也不等韩经年说话,就匆忙跑了进来,一下看到倒地的浴桶,顿时暴跳如雷!
“是哪个混蛋打翻了我师父的浴桶?我跟他拼了……”
话没说完,猛地察觉到屏风后面不对,脚尖一点,就跃了过去。
正好跟刚刚站起来的裴秋阳来了个面对面。
“……”
“……”
“啊!”
“啊啊!”
夏晚安被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地上的红杏绊倒。
而对面的元一却比她被吓得更狠。
猛地蹿回无机身边,指着屏风哆嗦着伸手,“师父!不好了!有狐狸精!”
“……”
我狐狸精你大爷!
你才狐狸精!你全家狐狸精!
夏晚安还是头一回被人骂狐媚子的,简直气死了。
撸了袖子要出来跟这烂嘴巴的熊孩子干架。
就听韩经年道,“休得无礼。”
声音低沉嘶哑,明显不对。
她顿时便忘了‘狐狸精’了,立马跑出来,朝无机走过去,“可是伤处不好?怎么瞧着脸色不好?还是,还是因为红杏的药……”
“什么药?你怎么知道我师父受伤了?”
元一一把拦在韩经年身前,像只炸开的刺猬,警惕地瞪向夏晚安,“你不是去偏殿了么?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想趁我师父沐浴的时候做什么!你做梦!休想靠近我师父!我师父,绝对不近女色!”
“……”
夏晚安嘴角都快抽搐了,看了眼垂眸面色明显不好的无机,有些着急,“我……是来救国师的!你先走开,我瞧瞧他哪里不对……”
元一见她靠近,大眼一瞪,丝毫不让。
“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你长得漂亮也不行!我,我师父是不会被诱惑的,你走……”
“呜呜,国师,救救奴啊……”
那边,才安静了一瞬的红杏,突然又尖叫出声。
元一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受到惊吓一般地朝屏风那边看去,“谁谁谁在那里!”
夏晚安也急了。
推了一把元一,“你还不去快让她别出声!”
“我……”
元一也不知怎的,被她这漂亮的眼睛一瞪,竟然瞬间心头一晃。
朝韩经年看了眼,就见师父眉目沉冷,淡淡点头,“去看看。”
元一眼睛一瞪,却听屏风那边叫得愈发厉害。
连忙跑过去,一看那地上扭动的女子,差点眼睛一翻晕过去!
忙伸手,再次试图去堵她的嘴。
忽而被那女子抓住了手,听她喘着气地大声道,“我,我是九公主殿下派来的,你让我见国师!”
浴桶边,想要去看无机伤口的夏晚安一顿。
屏风后,元一一愣,随后猛地去堵她的嘴,“什么九公主八公主!敢害我师父,我叫你……”
红杏此时一阵药效刚过,虽然浑身难受,可还有片刻神智。
挣扎着躲开元一的手,气喘吁吁地说道,“九公主有心结交国师,故而指派奴婢过来伺候,只盼国师以后能多在皇上跟前替她说说好话……”
这边,无机垂眸。
看到小女孩儿愣愣的眼睛底下,一丝浅浅的悲凉和哀伤。
像是瞬间被人击溃了心头最珍视的东西,那原本朝露般的眼睛里,都是灰暗。
他蹙了下眉。
又听那边的红杏急不可耐地说道,“九,九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谁敢惹她不高兴,皇上就会砍他的头!你最好让我,我见国师!否则,九公主问罪下来,你必然死罪!”
夏晚安缓缓地闭上了眼。
脑海里浮现,上一世,红杏站在文景身旁的模样。
轻慢又张狂。
得意地问她:“公主殿下,您说说您何必呢?好好的世子不要,却要那样的和尚,叫天下笑话!如今,我帮您弄死了那个和尚,您又可以好好地做您的公主了,您是不是得感谢我啊?”
那一刻,她的心头宛如刀割……
屏风那边继续传来红杏夹杂着喘气和shen • yin的声音。
“你……你不让我见国师,外头人也知晓了九公主给国师送人了……你不让我见,我就会对外说,是九公主借着我的名义来伺候了国师……到时,到时,皇上问罪下来,九公主皇上舍不得动,第一个杀的,就是国师……”
夏晚安猛地睁开眼!
与此同时。
净房外面,忽而响起一道尖尖细细的问声,“国师,可有需要吩咐的?”
是功德殿伺候的内侍。
元一几乎都要恨死了——这些狗奴才!随意放人出入师父的寝殿!还挑这个时候出现!
根本就是别有用意!
也不管地上叫着的红杏了,索性一伸头,张口,“师……”
猛地捂住嘴!
倒地的浴桶边,那‘狐狸精’,居然扑到师父身上去了!
这个,这个,这个不要面孔的……
他惊得要大叫,却忽然看到,自家清冷无双的师父,朝他淡淡地瞥了一眼。
那眼神,跟冰刃似的。
他不知为何,猛地就缩了回去。
看到旁边差点要把自己蹭光的女子,顿时面红耳赤。
十分不解——师父瞪他干什么啊?
而浴桶边。
夏晚安抱住了无机,摸到他后背的伤口,就是一颤,想往后退开一些。
门外,那尖细的声音又靠近了些。
“国师,奴婢听到动静,不知……可要伺候?”
夏晚安索性也不动了,抱着无机,忍痛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国师,我有一计……”
……
浴房门外。
那内侍等了半天,也不听韩经年回话,方才那女子的声音也不见了。
心下微微焦急。
试探着往前靠近一步,侧耳倾听。
猛地,从浴房内传来一声女子浅笑。
他神情一震,朝身后看了两眼,然后悄悄伸手,推开了一条门缝。
就自那缝隙里,瞧见。
一女子坐在那浴房的长凳上,背对着门这边,趴在无机的肩上。
宛若美人花一般,双臂缠着他的脖子,正凑在他耳边亲热。
韩经年的双手,捏在她的腰间。
那交缠的姿势,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正经说话!
内侍一喜,面上又闪过一丝鄙夷,悄悄退后,无声无息地退开。
而浴房内。
夏晚安吐气如兰,一双眼,却朝身后瞟着。
分明要做一副娇软缠媚的模样来,说出的话却又是正经认真的。
“委屈国师这般做戏了。”
“只是,既然有人敢这般设计往您跟前送人,就一定会想办法让这事情坐实成真。”
“您与其等他们三番五次地找上门来不厌其烦,不如索性抛个鱼饵,将那些藏在后头的混蛋都引出来。”
“到时,杀鸡儆猴,这一计,便断然成不了。”
“国师……”
话没说完,握在腰间的手骤然一紧。
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就倒在了无机的怀里。
下意识抬脸,不想就对上无机的眼,清冷寒凉,浓深如墨。
似是汹涌暗色在里头狂肆翻滚,可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又顷刻覆盖而熄,无情无欲。
夏晚安顿时一僵。
脸上本就羞赧的红晕,骤然浓艳如浆!
她这样子,跟话本子里那勾引圣僧的蛇妖有什么两样?
人家圣僧岿然不动静心寡欲毫无波澜,偏她竟然都快把自己的丑态全部暴露出来了!
简直太……太荒唐了!
让人迷醉的药香之中,淡淡的血腥味再次扑入鼻息。
夏晚安瞬间清醒。
立即坐直了些,也不敢再看无机静如潭水的眼,“那什么……人应该快来了,您的伤要不要紧?用不用我扶着您,先去,先去那边……”
韩经年抬眸,看着她绯红的耳珠。
片刻后,掩下眼睑,松开……方才极尽克制,才没有将她的腰掐断的手指。
功德殿的一处侧殿后。
夏欣然拢了拢耳边散乱的鬓发,嘲弄地看了眼夏正林,“五哥,你瞧,分明就是在里头的,你怎么没瞧见呢?”
夏正林回头看了眼,摇头,刚要说话。
忽而瞧见前头一个宫女看过来,当即神色一变,朝旁使了个眼色。
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老内侍忽而扑过来,将夏欣然一把拖到后头,塞进了后面的马车里。
夏欣然顿时挣扎着尖叫起来,“夏正林!你干什么!快放开我,你……唔唔唔!”
被堵住了嘴,手脚再一次被绑了起来。
前头的宫女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夏正林所在的地方,急忙走来,朝后头的马车看了眼,瞧见里头在不断挣扎的夏欣然。
脸色一变。
夏正林朝她道,“送来的迟了些,已有另外的人进去了。”
那宫女摇了摇头,脸上没什么神情,“既如此,那请五皇子自回去跟娘娘解释吧!奴婢告退。”
说完,走到那车架边,冷冷地扫了眼车边的老内侍,“回宫!”
老内侍低头,连忙拉起车。
夏正林看着那马车离去,嘲弄地笑了一声,又看了眼功德殿的方向,转身,也走了。
……
功德殿,国师寝殿,浴房屏风后。
元一用帕子捂着红杏的脸,面红耳赤地蹲在屏风后,根本连头都不敢抬!
——师父怎么就能答应那狐狸精呢!她根本就是不怀好心!
忽而远处传来脚步声。
元一猛地抬头,想站起来,又不敢走出屏风,僵了僵,只能轻声喊道,“师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