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芙送完董嘉柏回来，在上二楼的楼梯旁意外看到了陆司衡。
她走上前，“陆大人怎么出来了？”
“嘉芙，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说书先生再次拍响了醒木，继续讲
陆司衡看了眼四周，“楼下太吵了，我们去楼上找个安静的地方。”
“陆大人想说什么？”
“你跟我过来不就知道了，”陆司衡用玩笑的口吻道，“你不会连同你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了吧？”
他的话让董嘉芙听了心有不忍，那日见面，她当时说出口的话也有些重了。
“怎么会，陆大人多虑了。”
陆司衡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往楼上走。
不是他多虑，他是真的担心她还在生他的气。
上了楼，在一个拐角的地方，陆司衡停下来，转身等了片刻才开口。
“嘉芙，对不起，那天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如意姑姑说得对，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最清楚。”
陆司衡回想起来，懊悔和自责仍旧不减半分地汹涌而至。
“我那时听完你的话太着急了，你走后，我认真想过。你做那样的决定，肯定有你自己的不得已。嘉芙，你可以告诉我的，我跟你一起想办法，你不必搭上一生。”
董嘉芙微微蹙眉，“陆大人，这是我的私事，你帮不了我，我也不需要谁来帮。而且事情也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糟糕，我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将来也会好好生活。”
陆司衡闻言眸光黯淡了几分，“我自然相信你，无论你选择跟谁在一起，那个人都是幸运的，你一定会让你们的生活变得幸福。只不过如果那个人能是我该多好。”
“嘉芙，上次你说我是对你好奇才被你吸引，这点我承认，一开始的确如此。但现在绝对不单单如此，我欣赏你，敬佩你，还……喜欢你。”
董嘉芙对上他的目光不由一怔，“陆大人，我说过……”
“我知道，你说过只把我当朋友。”陆司衡替她说出接下去的话，心也跟着一阵刺痛，“我不会勉强你，可喜欢你我用了很长时间，想要收回变成朋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吗？”
他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子生出情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在看到她时释怀。只有这样说，她才不会避着他。
董嘉芙果然对他粲然一笑，“只要陆大人想通了就好。”
雅间里，董嘉林和冯霁远在说着话，崔祈彦的心思却在别处。
他垂眸看着身侧的两个空位，心里莫名有些烦闷。
“二位聊着，我去外面透透气。”崔祈彦站起来。
董嘉林连忙跟着起身，“要不要我陪崔大人转转？”
“董二公子不必，我很快回来。”崔祈彦婉拒，说完便朝门外走去。
从雅间出来，楼下说书先生的声音更加清晰，崔祈彦往左右两边看了看，抬腿沿着左侧的长廊缓步而行。
在前方的拐角处，他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陆司衡。说的内容他没听清，又往前走了两步，紧接着传来的是董嘉芙的声音。
崔祈彦的脚步顿了一瞬，最终心中的忐忑战胜了理智。他继续朝前走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董嘉芙那张明媚的笑脸。
对于他的出现，董嘉芙还未曾察觉。反倒是背对着他的陆司衡心生警觉，迅速回头，见来人是他，语气不善道：“崔世子偷听别人的谈话合适吗？”
崔祈彦与董嘉芙看过来的目光对视上，淡然道：“这里是长廊，我光明正大走过来有何不妥？而且陆公子说了什么我并不感兴趣，偷听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他的视线缓缓转移到陆司衡脸上，“还是说陆公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怕被人听见？”
陆司衡一噎，正要反唇相讥，却在看到崔祈彦那双暗含怒意的眼睛时，突然改了主意。
他露出一抹玩味的笑，语气中带着挑衅，“这是我与嘉芙之间的事，说了什么话跟崔世子何干？至于被人听见，你觉得这里有几个人能像你一样，有本事走到这么近，而不被我察觉？”
听到他直呼董嘉芙的名字，崔祈彦背在身后的手骤然握紧，沉着脸道：“董姑娘云英未嫁，陆公子说话做事还是注意些的好，免得给她无端招来非议。”
陆司衡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彼此彼此。”
“你们慢慢说吧，我先回去了。”董嘉芙听不下去，绕过二人，走向雅间。
她走后，陆司衡和崔祈彦两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一前一后跟过去。
董嘉林看到他们三个人几乎一起回来，微微一愣，转而神色如常地问董嘉芙，“大哥走了？”
“嗯。”董嘉芙点头。
董嘉林见陆司衡端起茶盏，忙起身道：“陆大哥，那个茶水差不多凉了，我去换些热的来。”
“有劳。”陆司衡微笑着将茶盏放下。
董嘉林离开后，房间里一时无人说话，四个人皆沉默。
“阿芙，会试的时候，你会去送大哥吗？”
冯霁远一开口，三个人齐齐抬起头。
“应该会去，就是不知道大哥让不让。你也知道大哥的性子，最不喜张扬。”董嘉芙回答道。
“也是……”冯霁远神色犹豫，顿了顿才望着她说，“我在京城没有什么认识的人，那日你能来送送我吗？”
“当然了，”董嘉芙一口应下，“我跟二哥会一起去的。”
冯霁远开心之情溢于言表，“好，我等你们。”
陆司衡看着他们，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两人结发为夫妻的情景，心头憋闷却不能像对崔祈彦那样发作出来，只得又端起那盏冷掉的茶一饮而尽。
崔祈彦在这时出声：“前两日我给谭皓去了一封信，问他们打算何时动身，应该很快就会收到他的回信。”
董嘉芙闻言当即将脸转向他，“若是师傅那边有消息了，请一定要告诉我。”
崔祈彦颔首，“放心，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