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听了洛水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竟不知她还有如此歹毒的一面，玩弄起手段来令人遍体生寒。
大夫人最恨内宅之中这些腌臜伎俩。
徐妈妈了解大夫人心中所想，见她气极，对跪着的洛水亦是失望透顶。
洛水也算是徐妈妈一手调教出来的，本以为她将来会是世子身边最得用的人之一，没想到才一年就被世子赶了出来。
“世子中意谁哪里轮得到你来横加干涉，”徐妈妈表情严肃，“莫非是你自己对世子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才妒忌云苓？”
“奴婢没有！”洛水拔高了声音，“奴婢自知身份卑微，能给世子做个使唤的丫鬟已经知足了，哪敢心存邪念？就是因为这样，跟奴婢同为婢女的云苓一样没资格。”
这些年她在大夫人身边，世子在她眼里就如天之骄子一般，那样的男子，只有最出众的名门闺秀才配得上。像云苓那样的，只会玷污了他的身份。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其实洛水内心深处还有个声音，既然世子能接受云苓，那她为什么不行？
徐妈妈听了只觉荒唐，“你一个做奴婢的，竟还敢做起主子的主来了！”
事情已经明了，大夫人不想再听下去，“国公府不容你这种玩弄心机的人。桂枝，你今晚就给她安排到庄子上，越远越好。”
洛水一听慌了神，跪着往前朝大夫人挪步，未等接近便被徐妈妈拦下。
“大夫人，奴婢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世子，您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不要赶奴婢走——”
“到这会儿你还不知悔改，口口声声为世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徐妈妈用力把洛水从地上拉起来，连拖带拽地把她弄出了门。
崔祈彦回到澄临阁，看到几个丫鬟聚在廊下，临进门前说道：“你们都进来。”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推着云苓在前面，轻手轻脚地进了厅中。
崔祈彦坐在前方，不可避免地看了云苓一眼，随即开口：“以后院里的事都听云苓和碧桃安排。”
这话的意思是洛水回不来了？
几人不敢问，齐声应下，“是，世子。”
“都下去吧。”
在她们转身之际，只听崔祈彦又说：“云苓留下。”
孟冬脚步一顿，偷偷去瞄云苓。
云苓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告诉她自己没事。
等人都退下，崔祈彦从椅子上站起来，“方才我跟洛水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云苓点了点头，“是。”
她那时就在边上，他是知道的。
“洛水想要害你，那日祖母得知后大发雷霆，把父亲母亲和我都叫了过去。你放心，我替你澄清了，我喜欢你，你并不知情。”
云苓闻言心头一震，难怪那么多人都知道了，大夫人和老夫人却并未找她问话。
“奴婢多谢世子。”
虽然事情由他引起，但他第一时间为她做了解释，挡下了不必要的麻烦。就这点而言，他这个人还是很有担当的。
崔祈彦上前一步，本想再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不急于一时。她好不容易不再硬邦邦地跟他说话，别把她逼得太急了。
“你安心做事，其他的有我。”
云苓默了默，“晚饭奴婢们已经重新热好，世子过去用饭吧。”
“好。”崔祈彦抬步往外走。
进了腊月，府里便开始忙活起来了。学塾也要照例停课一段时间。
这日秦芳穗带了好些礼登门。
老夫人看着她让人送进来的东西，“都说让你别带东西来了，怎么又不听话，带了这许多来？”
秦芳穗亲昵地扶着老夫人，“这次不一样，一来是送给府上的年礼，二来宇儿叨扰了这么久，自从跟着昱哥儿他们一起念书，宇儿长进不少，这也是替他送来的谢礼，您一定得收下。”
“你这孩子——”老夫人满脸堆笑，越看越喜欢，本想跟她说亲事的事，话到嘴边又忍住了。祈彦那边至今没个准信，他若同意了自然皆大欢喜，但若有个万一，现在告诉了她，到时岂不是让她没脸？
老夫人拉着秦芳穗往内室走，同时吩咐齐妈妈，“去把明惠请过来。”
穗儿给府里送来的东西，要知会她一声，毕竟是她掌家，之后也方便回礼。
今日崔祈彦休沐，此刻正被大夫人叫了过去，跟他说了对洛水的处置。
“原本看她是个得力的，才送到你院里去，帮你打理杂事，没想到却看错了人。”
事情已经过去多日，大夫人再次提起，还是难掩失望。
崔祈彦得知缘由，无法理解洛水。
“此事怨不得母亲。”
大夫人不再纠结，“等过完年，我再寻个可靠的人到你那里。”
“母亲，不必麻烦了。儿子打算提了云苓和碧桃做大丫鬟，澄临阁的事由她们两个负责，她们也有这个能力。”
大夫人点了点头，“碧桃在你院里做事也好些年了，说话做事也妥帖，当得上大丫鬟。可云苓……你不打算收她做妾室了？”
“不，”崔祈彦态度坚决，“我的心意始终未变，不过在此之前，她仍是我身边的丫鬟。”
“可云苓一早就说了要出府的，你何必强迫她？”
崔祈彦的眸光一暗，“母亲，儿子也没办法，我放不下……”
大夫人哪里见过大儿子这副怅然的模样，只在心底暗自叹息。
这时下人来报，齐妈妈来了。
大夫人收起情绪，请人进来。
齐妈妈入内行了礼，“大夫人，秦姑娘来了，给府上送来了年礼。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大夫人起身整了整衣裳，“我这就随你去。”
崔祈彦看着大夫人离开，也准备回澄临阁，但走到院门口，他突然掉头。
“世子，您这是要去哪？”季白忙跟上去问。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不用跟着。”崔祈彦脚步不停。
“有什么事您交给小的去办就是了，大冷天的，何必亲自跑一趟。”
“此事必须我自己去，你回去。”
季白立即停住了脚，挠了挠头，想不出是什么事让世子这般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