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丽丝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君珩的话,她从未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坦诚自己的内心和欲望,这让她不知所措。
“你……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君珩点头,丝毫没有犹豫,只要不是当场拒绝,或许这样的答案也不错。
“饿了吗?我们收拾一下下去吃早餐?”他淡笑着问。
多丽丝低头看了眼手铐,冰凉凉的,却不光锁住了她的人,也锁住了她的心。
“好吧,我可以先打开,但你不能随便离开我。”
君珩像是很没有安全感一样的说。
多丽丝点头,再次晃了晃手腕,君珩便从裤带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手铐。
她抽了抽嘴角,竟然随身携带!
两人分别进卫生间收拾了一下,准备下楼吃早餐,两人都穿了长袖,用袖子盖着,除了一直一直在一起意外,也没人发现有什么不正常。
君珩就像他说的那样,在多丽丝不想说话或者不想听到声音的时候他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更像一个木偶一个保镖一样呆在她的身边。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两人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多丽丝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多小时了,期间喝了一瓶水,就再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君珩也沉默了两个多小时,却终于忍不住问道:“多丽丝,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多丽丝转过头来,夕阳下,她侧头看着他,光洁的脸上有光晕四溢,很迷人,“你说。”
“在布鲁塞尔,男人是怎样追女人的?”
“……”
她惊讶极了,小嘴半张,成了一个O字形。
君珩转身,用没有被铐住的那只手替她拨了拨头发,笑着说:“我是在江州长大的,没有人追过我,除了李清欢,我也没追过别的女孩,我没什么经验,你是在布鲁塞尔长大的,或许两地文化差异,你们那边男孩是怎样追女孩的?”
多丽丝闻言不禁扯起唇角一点点笑了,终于那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漂亮的唇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没有人追过你,真的吗?”
她问他的时候眼睛里透着好奇,很真实。
“当然,不过,如果上学时候收到情书这种事情可不算。”君珩也十分认真的回答。
多丽丝摇摇头,抬起手在他胸口戳了戳,“好吧,我相信,其实不是没有人追你,是你从来不肯别人回应,所以一般不会有女孩子在你身边停留太久。”
“……也对。”见多丽丝似乎并不是特别排斥这个问题,君珩又说:“不过,幸好我遇到了你,终于把我这块石头捂热了,让我开窍了。”
“那你那天……”
“那天我们在宝殿里求愿,我那时候就想,如果可以,我宁愿这辈子不遇到李清欢,这样或许她就不会死,如果有下辈子,希望她能好好活着,再也不要遇到我。”君珩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我没想到刚许完愿就见到了那个跟李清欢长相很相似的女孩,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冥冥注定,于是我上前把我求到的那个小玉佛送给了她,祝她一世安好,从此我和她便只是心底里的记忆。”
多丽丝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她还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那我……我为什么后来找不到你了?如果你送个玉佛,应该也用不了那么久吧?”
君珩闻言有些无奈,想说又很是纠结,多丽丝不禁瞪了他一眼,“你说啊。”
“那天我们走了很久,我担心你渴了,刚好我追上那个女孩的时候旁边有人准备了水,于是我就排队买了水。”
“……”
怎么一个狗血了得!
多丽丝撇撇嘴,用力的甩了甩手腕的上的手铐!
“不过我没想到老婆你醋劲这么大,竟然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君珩转过身来,在她身边蹲下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抱进怀里。
“吓死我了,你知道那边治安一向不太好,幸亏你腿脚利索离开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多丽丝闻言又瞪了他一眼,“说的你好像真的有爱我似的!”
“我可能没你那么爱我,但我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爱你。”
“……”
两人静静的相拥了一会儿,在这人来人往的公园里,年轻男女的拥抱实在没什么看头,可是,君珩实在不想让别人去看自家老婆不胜娇羞的表情。
“原谅我了吗?我们回酒店吧?”
看着他不怀好意的脸多丽丝就哼了两声,“回酒店可以,不过,你得先把手铐给我解开。”
“可以啊,”君珩伸手就往裤带里掏,可摸到钥匙的一瞬间又迟疑了,“但你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就行,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君珩边说变将钥匙插进手铐里,手铐被解开了。
多丽丝嘻嘻一笑,揉着被烤了大半天的手腕说:“考虑好的结果是我准备再考虑考虑!”
“考虑好了为毛还要考虑!”君珩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他一把抓住多丽丝的手腕,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再次被拷上了,被解开的时间还不到一分钟。
多丽丝:“……”这也太迅速了吧?
她对他的反应速度表示惊愕,然而,更让她惊愕的是,君珩轻轻的抚摸着她手腕上冰凉的手铐说:“那就等你考虑好再解开吧,老婆,你慢慢考虑,我不着急。”
我着急啊!
她的内心在呼喊。
君珩却仿佛没有感知一样在她身边坐下来,又一次恢复成了刚才的姿势。
“你可以放心,老婆,在你考虑好之前,我可以不说话,可以当隐形人,可以不碰你,总之,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做,但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你在一起。”
多丽丝甩了甩头,不想再计较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
“你为什么愿意放下?”
“我……我觉得我很花心。”
君珩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么多年,他穿过很多双鞋,从最初的帆布鞋、运动鞋、休闲鞋到如今最常穿的各式皮鞋,他穿过很多,这双手在遇到多丽丝之前也只签过两个女人,一个是君凌,一个是李清欢。
但如今,他却和多丽丝结了婚,有了比牵手更加紧密的关系。
“为什么?”花心,可以涌动啊很多人身上,但唯独不应该用到君珩身上。
“我爱着李清欢,后来又爱上了你,一个人心里同时装了两个人,难道不应该叫花心吗?”
“你又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我?”
“夫妻应该好好沟通,应该交心不是吗?”
“……”
多丽丝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难受又开心,难过却又觉得想要拍手相庆。
“我一开始确实为这件事烦恼过,我觉得自己对李清欢不忠,觉得对你无情无意,我不知所措,可是,每当看着你一点点的为我付出的时候,多丽丝,我的心里就装满了愧疚。我一开始以为那是愧疚,我不忍心自己无动于衷,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在书上看到有人说,人的情感是不应该被压抑的,愧疚也好,痛苦也好,在那种情况下,我不应该站在原地,于是,我走向了你。”
“对不起,或许这样对你很不好,或许你会很难过,可是,多丽丝,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人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很不巧,我在这个过程里迷失过,我让你受到了是伤害。”
“可你不觉得现在告诉我这些真的很残忍吗?其实,你根本不是个绅士,你是个温柔的刽子手,一刀一刀在别人的脖子上砍,砍断了是解脱,可是,砍不断该怎么办?”
泪滴落下来,一直以来多丽丝觉得承受着压力的是自己。
她是真正意义上的远嫁,在江州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在那样一个家庭里,她为他担起所有,照顾老人,照顾家人,把整个家整理的井井有条,可是,如果她所有的付出得不到回报该怎么办?
别人在看着,自己在等着,而君珩却没有半分回应。
她甚至以为她所做的一切他永远也看不到眼里,可是就在她快要绝望放弃的时候,他终于有所回应了。
君珩静静的看着她,手指怜惜的抹掉她掉落的泪珠,“对不起。”
多丽丝摇摇头,感情也好,婚姻也好,其实,除了这段迷茫,他也没做错过任何事,没有出轨,也没有家暴,只是,感情需要有人主动,而她,成了主动的那一方。
这无法怨天尤人,都是自己的选择,索性,她等到了。
“我们回酒店吧。”
多丽丝站起来,君珩只能跟着走,不过,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抹去,这让他多了几分担心。
两人说好,在酒店里的视乎就把手铐解开,但多丽丝不能离开君珩的视线范围,出门就一定要把手铐带上。
多丽丝没办法,第一次发现自己根本拗不过君珩,他强硬起来的时候几近偏执。
刚回到酒店就接到君衍的电话,问他找到多丽丝了吗?
君珩温声回应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多丽丝撇撇嘴,慢斯条理的摆弄着桌上的酒。
法国人用餐很将就,光是吃开胃菜、吃正餐都会配各种不同的酒,多丽丝一直很有兴趣。
她趴在桌上浅浅的抿了一口白葡萄酒,旁边还放着一瓶白兰地,还有香槟等等。
君珩靠在一旁的沙发上静静的充当背景,不知道这会儿多丽丝在想什么以及为什么要喝酒,不过,既然家里有一个人喝酒了,另外一个就要保持清醒。
于是,他很乖的坐着,只是目光时不时的撇过她。
房间里安静极了,连电视都没有开,或许只有街道上的车流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两个小时后,君珩抱起已经醉在地上的女人放到床上,她喝的很多,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君珩拨掉她身上的衣服,又找出睡衣来给她换上,轻轻的将她按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自己也睡了。
心里很难过,看过男人买醉,也看过女人买醉,可以前看到君凌喝醉的时候他会很无奈,会心疼,却不会手足无措。
呼吸之间有淡淡的酒气传来,但并不难闻,他喉头动了动,忍不住上前擦过她的唇瓣。
他的舌尖浅浅的描绘着她的唇形,浅尝辄止便再次将她按进怀里。
这一刻,君珩才突然明白,爱一个人你是对她有欲望的。
原来,真的是这样。
他缓缓舒了一口气,关掉房间的灯,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多丽丝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有父有母,不过,他们对自己很差,爸爸爱赌,妈妈爱打牌,两人输了钱便对她非打击骂,厉害的几次都差点把她打死了。
邻居看不过去终于报了警,然后她被送家里送到了孤儿院,从那之后,她便不再有父母了,可是,也没人打她了,修女会教她功课,会教她唱歌,后来她慢慢上学,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黑发男子,他冷漠如霜,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眼睛里谁也看不到。
她拼了命的追逐吗,可是,他却不想回头看他一眼。
直到有一天,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在他面前大叫,“为什么看不到我?为什么要漠视我?'
他却忽然笑着拥她入怀,“因为我担心只要我一回应你便离开了。”
她猛然惊醒,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到君珩担心的看着自己,见她终于醒来立刻问道:“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为什么一直叫个不停?”
“我……”
她恍然间住了口,愣愣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怎么了?”双手捧着她的脸,他专注的看着她。
她一颗心砰砰跳的飞快,脸好像不由自主的发起烧来。
“一直这么看着我,好吗?”
“好啊。”
她一下子钻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这一次,她是真的不想放开了,永远也不想。
如果说梦中他说担心自己一回应她便离开了,可是,她如今也是这样,担心自己只要一说实话,他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