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做替身我超会的

“是你吗?”

顾法宁想了想,她这张脸是不错,但也没倾城倾国到能让看惯世间百态的师叔祖对她奋不顾身。

况且斩杀妖修之后师叔祖又凝视了她一会儿,露出与之前欣喜截然不同的…悲哀。

顾法宁对狂喜之后,发现故人已逝的无能为力表示理解。

很巧不是,大家都经历过。

顾法宁思索过后得出个结论。

她可能和师叔祖一个求而不得的人很像。

顾法宁有点想笑,白月光下岗后,居然变成了替身。

勉强将笑憋回去,顾法宁斟酌着用词:“前辈,您可能找错人了。”

师叔祖名讳景元化,下榻在半山阁,到夜里下起雨,外边竹叶沙沙作响,馆阁里燃着安神静心的佛檀香。

收敛起白天的煞气,眉宇间柔和许多,他低头擦着剑,墨发随意束起散在身后,眼睫覆下阴影,高挺的鼻梁挡住越过半张脸的光,明暗交界,骨相实在优越。

鸦青色的法衣绣满咒纹,苍劲古朴,越发衬他苍白的皮肤,不带一丝活人味。

景元化周围剑气冷飕飕的,倒是脸上有点温和的意思:“没错,你就是你,这也很好,愿意来我身边做个配药侍女吗?”

侍女……

从灵华宗弟子那儿听了不少这位横扫魔域的事迹,顾法宁不太习惯:“前辈开口,我似乎没有拒绝的权力。”

景元化一挑眉,终于正眼看着顾法宁。

顾法宁开口:“能问问是什么原因吗?”

景元化:“我替你斩杀那妖蛛,清理余毒,是你欠我。”

“多谢前辈仗义出手。”顾法宁笑容清浅:“但只是这样吗?”

景元化放下剑,剑刃寒光折射出明月的冷白色:“你像我一个命苦的故人。”

顾法宁点点头,那就是了,怪不得只是个侍女。

萤草之曜,岂配与明月争辉。

穿之前看过无数白月光替身文,白月光也做过,小小一个替身想必也没有多难,顾法宁笑起来:“我先说说我的工作经验,再请前辈提出些熬药侍女的要求,我好学着做。”

“我要求不多,时间也不多,平时坐班制,巳时到酋时是为城主夫人工作的时间,在此期间工作另算加班费,五天一休,加钱可以随叫随到,底薪一千上品灵石起。”

“我自己在外有房,不用包吃住,青阳城法定节假日必需放假,我要出去看花灯,必要时,可以帮您应付别有心思的女修。”

顾法宁又补充道:“还有,我的编制要挂靠在您名下,续聘必须加薪。”

景元化讶异地拿起协约,审视一番后抬眉:“说完了?”

顾法宁冷漠点头:“就这些了,我比较喜欢单纯的金钱关系。”

景元化定定看她一眼,勾唇:“可以,现在听我说。”

“我不差钱,除去你为北堂夫人做事,每月给你一千五百上品灵石,随时可找我的鹤仆取。”

“第一,随她的习惯唤我师叔。”

“不许穿我不喜欢的衣服,每日穿着由我提供。

在我眼界范围内随时待命,必须按我的规矩做事。

每天的汤药温度必须合我口味,不许有一丝差池。”

这是给自己找保姆还是找白月光替身呢,顾法宁差点笑出来,咬住下唇尽力忍耐:“好的老板。”

景元化:“还有……你笑起来不如她好看。”

这便是传说中替身必修的‘你笑起来就不像她了’?

顾法宁冷漠颔首,在协议下方按下手印:“明白,以后不会在您面前失态。”

打工人的要求很简单,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可以。

2.

第二天清早,顾法宁准点开始上班。

小鹤迈着小短腿送来几张药房,一八宝袋的草药和衣裳。

顾法宁扒拉一会,神色开始茫然:“铁子,没有时下最流行的粉蓝色吗?”

小鹤奶声奶气道:“没有,都只有那位仙子最常穿的。”

……好吧。

倒是意外地合身,冰蚕丝质地轻软,裙摆如云雪,在光下微微发蓝,衣领袖口处则用稳重的青花蓝中和了飘逸。

发簪和衣裳相配,银光闪烁,顾法宁忍痛摘下她不灵不灵的琉璃蝴蝶,回归白月光人设。

小鹤在后边咋舌:“你和那位仙子真的很像,只不过她眉眼比你柔和,说话也没有碴子味。”

顾法宁:“就大碴子味咋地,信不信我削你!”

小鹤一缩脖子,不由自主被带偏:“好嘞姐,该给主子熬药了。”

顾法宁一瞅,奇道:“咱们师叔也需要褚兰草?”

小鹤点火烧炉:“主子眼睛受过伤,众魔趁虚而入,不得已跳下被称作万魔坟场的暗渊,就在那里遇到的仙子,仙子替主子治好的眼睛,药方也是她留下的,只不过主子眼睛好了,脾气更坏了。”

顾法宁唔了一声,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后来呢,怎么分开了?”

小鹤害羞道:“不知道,我二百岁才学会化形,都是老鹤们讲给我的。”

小鹤将熬好的药筛了一遍,示范给顾法宁看:“以后便是你的活儿,这个时辰主子正在紫竹林看书,不大发脾气,你快去。”

顾法宁提着药盒走进紫竹林,景元化正在翻书。

顾法宁悄声走过去:“师叔,汤药来了。”

景元化抬头,当即一怔。

面前少女面容清艳,眉眼分布地恰到好处,梳着相似的发髻,步履从容,就像…

顾法宁:“师叔?”

景元化有些狼狈地回神,端过药一口抿尽:“行了,这里不需要人。”

“那弟子在外边候着。”顾法宁避过他深沉的眼神,巴不得赶紧下班,收拾了药碗就走人。

许斯摇着扇子,慢慢踱步过来,悠悠开口:“难得见你对一个人如此上心,几乎到着相的地步。”

“管好你自己。”景元化垂下眼,却没反驳。

“行行行。”许斯自讨没趣,换了个话题,“承原觉得菘儿这孩子怎么样?”

景元化:“北堂祝隆的儿子吗,先天单火灵根,对你逍遥剑派的路数,资质尚可。”

“什么尚可?”许斯吹胡子瞪眼,“这都能看不上,那可是我徒,我徒!”

景元化翻书:“给你徒弟开罢龙脊我就走。”

许斯喟叹道:“那可不行,门里小辈当家看着糟心,你走了我跟谁说话去。”

“你老大不小的,宗门也不回,膝下也没一个半个徒弟,十万雪山一个人住着冷不冷?”

景元化无所谓地笑笑:“我停剑便是家,何惧天大地大。”

顾法宁在林外看了看时辰,师叔两剂药的时间一早一晚,现在到她给叶夫人坐班的时刻,竹林这边应该没什么事了。

她挽了个剑花,裙摆飘摇,身姿轻云流水。

剑刃稳稳落在红衣少年细嫩的脖颈间。

“北堂菘,关于那小蜘蛛,你就没有话跟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