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赌坊

萧清明还未有所反应,腹部骤然一疼。

这疼痛来得猝不及防,如同一把匕首穿过肠肚,胡乱搅动五脏六腑,然而还远不止如此,身体各处经脉也都隐隐有被扯动之感,剧痛从小腹蔓延四肢百骸,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

“再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杨羡鱼的声音像是喂他服下了一枚定心丸,萧清明紧紧皱着眉头,除了最开始因为没有准备,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而后竟然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杨羡鱼注意到他攥得死紧的拳头,眯了眯眼睛,却未说些什么。

她也想过这种疼痛对一个半大的孩子是否太过难以忍受,但是如果想要爬到万人之上,那么这点痛苦就根本算不得什么。

萧清明自己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咬着牙一声不吭,于是杨羡鱼就更不会去多说什么,这不值得夸赞,因为他本该如此。

没有丁点灵力去抵御疼痛,就只能拿肉身和意志力去硬抗,结果无疑是痛晕过去。

杨羡鱼看着蜷缩在床上,已经失去意识的小少年,也没再把人叫醒,干脆就让他好好休息,一觉到天明。

她将被子轻轻盖在萧清明身上,飘至窗边,将原本掩上的窗户重新推开一条小缝,望向窗外的明月与星子。

萧清明一觉醒来,不知为何觉得浑身轻松,就好像回到了当年经脉和丹田仍在的时候,遍体充盈着淡淡的灵力。

这些灵力虽然稀薄,甚至等同于无,但萧清明仍是双眸一亮,内心涌上巨大的喜悦。

他下意识去唤杨羡鱼,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阿鱼!我有灵力了!我可以修炼了!”

“吵什么吵,”杨羡鱼原本还在睡觉,被这么一喊扰了睡眠,起床气立马就冒出来了,闭着眼嘟囔道:“还有,\'阿鱼\'是什么鬼称呼?没大没小的,臭小子给我叫师尊!”

萧清明小声道:“我不要!”

“啧。”

杨羡鱼睁开惺忪睡眼,扭头看向他:“你现在这样可是拜我所赐,喊一声师尊不为过吧,怎么就这么倔呢?”

“我……”萧清明眼神闪了闪。

刚想说话,忽然看到眼前的小光球不知为何光芒黯淡了不少,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度仔细看过去,霎时脸色一变:

“你身上的光怎么变淡了不少?!是和我身上的灵力有关吗?你把你的灵力给了我?”

连珠炮似的问题一个个砸过来,杨羡鱼只觉得头大,声音疲惫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用自己的灵力给你造了一个\'假丹田\'。准确来说,你的丹田和灵脉不是被人破坏了么,如今就像个破漏斗,根本无法使用,于是我便用自己的灵力捏造出它们的形状,置于你的全身,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储存灵力并且修炼了,但是只能至结丹期,再往上走便会因为灵力储存过多而碎裂,也就是说,如果在元婴期之前你拿不到返生丹,那么一切就会前功尽弃。”

“你用了多少灵力?”萧清明眼睛里原本的喜悦之情逐渐消退,一张小脸紧绷起来,看上去严肃极了。

“大概一半吧,”杨羡鱼无所谓道:“你放心,并非不可逆,几枚固本培元丹便能补回来。”

当然,是在有肉身能服用丹药的情况下。

因为没有肉身,所以她甚至伤了魂魄的本源。如果想要补回来,可能需要吸纳大量灵石或者天材地宝,数量之多,估计能搬空小半个苍澜宗。

当然,这一切她都没有告诉萧清明。

要问她为什么舍得为萧清明做到这个程度,个中原因许多,不过最重要的是想把他引入正途,避免堕魔,但如果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萧清明还堕魔,那她就跟他同归于尽算了。

什么修仙界的未来,全都通通让到一边去,让她先把这个气人的小兔崽子弄死!

萧清明垂下眸子,如同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巴了,一脸低落:“都怪我连累你,害你至此,对不起……”

这种话听得杨羡鱼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心说好样的,你他妈就给老娘保持这个纯良小白兔的状态,不准堕魔!!!

虽然她也不喜欢这种死板的正人君子,但总比邪道魔尊要强。

“先别急着道歉,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在去苍澜宗之前你一定要好好提升修为,通过弟子选拔。除此以外,我们要想办法搞到更多灵石。”

灵石作为修仙界的一种通用货币,除了购买灵器丹药和日常所需等等,还可被用来帮助修炼,通过提取灵石里的灵力来增加修为,只不过毕竟开采不易,所以单纯用来修炼有些过于奢侈了,也只有杨羡鱼这种败家子会毫不犹豫地物尽其用,一点也不心疼。

“你放心,”萧清明道:“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至于灵石,我能识别些许药材,可以上山采药卖钱!”

杨羡鱼倒是有些诧异他还能分得清草药,莫不是也会些医术?不过这根本不顶用,采药耗时耗力不说,赚的也都是小钱。

人活着,要赚,就要赚大钱!

“你的方法太慢了,”杨羡鱼摇头:“我有个迅速赚大钱的方法。你跟我来。”

于是一人一球站在了苍梧镇最大的一家赌坊前面。

萧清明:“这就是你所说的,迅速赚大钱的方法?”

杨羡鱼对这家赌坊的规模颇为满意,应该输得起她想要的灵石数量。

“怎么?你有意见?”她扬了扬眉,冲萧清明道。

“这不合适吧……”萧清明道:“我只是个孩子。”

杨羡鱼嗤笑一声:“孩子怎么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她向萧清明炫耀了一堆在他看来压根就是反面例子的过往,听得萧清明汗如雨下。

他又看了一眼赌坊,心想照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不会被教坏嘛?

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杨羡鱼简直是黑得五彩斑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