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温暖,惜雪搂住他的手臂。
霍野整个人身子一僵,半晌都不敢动,只能慢慢半跪在床边,生怕惊动她。
看着她睡得香甜,霍野看着外面摇曳的树枝,只能睁着眼。
惜雪后半夜睡得格外安稳,尤其搂着暖暖的枕头,很是舒服。
但这枕头似乎有些长?
她睁开眼,突然就看到……
一个手臂?
她骤然睁开眼。
霍野那张清隽而又线条分明的脸近在咫尺。
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来。
难道后半夜她是搂着他胳膊入睡?
霍野缓缓睁开眼,晃了晃酸痛的脖颈,还有已经被压得毫无知觉的手臂。
“昨晚是你拉着我的手臂。”
他声音中透着一股慵懒,和他往日很是不同。
惜雪有些发懵,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她昨晚怎么会突然搂住他的手臂呢?难道是因为将他手臂看成了枕头?可要不是他凑过来,论理她也不会的……
“侯爷、夫人,我能进来吗?”外面传来芙蓉的声音。
霍野忙起身,迅速将被褥折叠起。惜雪忙上前帮忙,将地上的枕头放到自己枕边,还故意放着歪了些。
霍野说了个口型,惜雪忙开口:“稍等,侯爷还在安歇。”
芙蓉再没声响。
霍野从怀中掏出一个雪白帕子,割破自己手指,落了几滴血在上,揉搓了几下塞到被褥下。
惜雪瞬间明白,一张脸上满是红云。
他还蛮懂这一套的嘛。
见她红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霍野也不着急,张开手臂,等着她。
惜雪蓦然想起,成婚后女子是要伺候夫婿的,她看着他,脚下却像生了根,半晌都挪不动步子。
自重生归来,这是她第一次这般犹豫。
霍野低低笑了起来,许是难得看到她这般神色,快步走到她面前,将腰带塞到她手中,低声说道:“装个恩爱而已,想必难不倒你吧?”
说罢,扬声唤着人。
惜雪忙双手围住他的腰肢,将腰带系好。
芙蓉一进来就看到惜雪红着脸帮霍野系腰带,而定北侯盯在她面上,难得温柔。
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虽不知简后为何这般在意甄二娘子,但既然将她派过来,她自是要做好这一份差事。
尤其在帮他们整理床铺的时候,看到那抹帕子,她更是藏不住的欢喜。
今日回宫,她可以交代了。
定北侯府早就开府独住,并没有公婆,可却需进宫谢恩。
待她走到门口,就看到霍野已站在马车边。
他今日穿着月白色常服,和往日黑色衣袍大相径庭,看着倒让人眼前一亮。
惜雪刚想上马车,蓦然之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她面前。
惜雪微微挑眉,微微摇头示意他无需如此。
可霍野却站着,并没有放弃的意图,眼眸只向边上若有似无扫去一眼。
惜雪心领神会,忙将手放入霍野手中。
芙蓉抿着嘴坐到车前。
惜雪进入马车,不想霍野也进入。
马车内瞬间显得狭小起来,如若往日,她和霍野之间自是寻常,可经早晨之事,难免尴尬。
惜雪几次想开口,可随即想到芙蓉在外坐着,索性闭上嘴。
一时间,马车内逼仄的尴尬。
突然之间,马车一个趔趄,车身晃了晃,惜雪整个人就朝后车壁撞去。
霍野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不由分说将他拉入自己怀中,掀开马车帘喝道:“怎么回事?”
寒江勒住马车,指着横在半道一人:“侯爷,是甄家三郎。我们管还是不管?”
惜雪掀开车帘。甄高郎被打得鼻青脸肿,见她出来,跪在马车前:“阿姊,求你救救我,我都快被人打死了!”
他随即目露凶光,指着围殴他的人:“本少爷的姐夫是定北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老子会赖你们这几两银子吗?”
打手面露瑟缩,面面相觑。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全都盯在霍野面上。
“这是怎么回事?”惜雪刚想下马车,霍野已站在马车边,对她伸出手。
有了今早的经历,惜雪也不想在此时和他多做计较,只将手放到他手中。
“侯爷夫人,甄家三郎欠了我们银子。”为首之人形容猥琐,一双眼如黄豆,“您是他的阿姊,这银子是不是你替他还了?”
“还是你仗着自己是侯爷夫人就想赖账?今日大家可都看着呢,这银子你是无论如何都赖不掉的!”
惜雪静静看着这人。
两句话,倒是将矛头都对准了她和霍野。
“欠债的是甄高郎,和我有何关系?”惜雪轻笑,“他有阿母和亲阿姊,我这个庶女是没有资格帮甄家儿郎还债的。”
“阿姊,你说什么胡话?”甄高郎作势就要来抱惜雪的腿,见霍野满脸寒霜,他终是擦了擦鼻涕,干嚎起来,“我们甄家的银子不都被你搬到定北侯府去了吗?我之所以连几百两银子都还不起,都是拜你所赐!”
“我何曾要过甄府一针一线?”
听到这话,心中怒火顿生。
“自从拜入董老夫人名下,我就再未回过甄家。”她神色清冷,眸中闪过厉色,“甄家由我的嫡女袁氏当家,我出嫁的嫁妆都是皇后所赐,甄家何曾出过?”
甄高郎被她眼神中的凌厉吓住了,舌头都在打结:“可是我阿母被休后,我阿姊说银子都被你骗走了,现在家中一分银子都不剩,都被你充作军饷去讨好定北侯。”
他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大父啊,你为大雍尽忠一辈子,老了没用了,就被人一脚踹走,就连辛辛苦苦赚的家产都保不住!今后谁还敢替大雍卖命啊!”
霍野双眉皱起。
竟还牵扯到了军饷。
他环顾四周,一人躲在廊柱后,触及他的目光慌忙躲避。
“本侯即将前往王屋山剿匪,军饷自会由朝廷拨付,如何会征用甄府家产?”
“霍侯,皇上金口已开,此次平乱由你定北侯府全权定夺,他不会派一兵一卒,又怎么会拨付军饷?”男子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惜雪蓦然回头。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