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缓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画面，递到林染面前。
画面赫然是昨晚的直播，林染清晰看见自己骂林宜云以及打林宜云时怒不可遏的那副嘴脸。
一想到这样的自己昨晚就那样暴露在全国人民面前，林染差点没疯掉：“林宜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被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怎么挣扎也离不开那张椅子。
林宜云突然弯腰笑起来：“杀了我？那你倒是来啊，我一直等着呢。”
“可就凭现在的你，你觉得你杀得了我吗？哦不对，你觉得，你还出得去吗？绑架罪啊，你还想杀我呢，全国人民都可以作证的，你杀人未遂啊……”
林宜云的声音很轻，可她眼睛里潜藏的恨意满到让人心惊。
林染不知是被她的样子吓到还是被她的话吓到，脸上露出惶恐，她像是终于知道害怕了，毕竟从昨晚开始她就一直试图联系她的父母，可始终联系不上。
现在她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她不觉得自己的父母会不知道她现在在牢里，可从昨晚到现在，他们一直没有出现。
为什么没有出现？
林染不知道。
但林染不想坐牢，她必须出去！
她看着林宜云，一字一句道：“就算你把你妈救回去了又怎样？你妈的病可拖不了多久了，如果没有我，你觉得你妈能活多久？”
林宜云微垂着脑袋，眸子遮在刘海下，叫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她没有动。
林染继续道：“你改口供，我出去了，就动手术把骨髓移植给你妈，让你妈活，前提是，我也得活。”
林宜云仍旧没有动。
林染说完后整个审讯室都安静了。
这样的静默持续了好一会，持续的时间越长，林染心底就越不安。
不知过去多久，就在林染想要再次开口打破沉默的时候，林宜云突然笑了。
她笑得弯下腰，笑得整个身子都在抖。
骨髓。
这就是这么多年，林宜云一直受林染牵制的原因。
是连苏柠檬都不知道的，当林宜云同意和她站在一条船上时，究竟意味着什么。
很可笑，林宜云的骨髓和母亲的不匹配，反而和她同父异母的林染，却和她母亲的骨髓匹配。
这么久了，林宜云始终找不到另一个和她母亲匹配的可以捐献的骨髓，为了救她母亲，她一直希冀着林染给她母亲捐献骨髓。
但她也知道林染不会轻易同意，她一定会拖到林宜云的母亲即将要活不下去必须立刻进行手术的时候，才有可能同意，否则她还怎么继续威胁林宜云呢？
只是，倘若真的到了她母亲必须进行骨髓移植手术的时候，林染就真的会同意捐献骨髓吗？
这个问题，其实林宜云心里一直有答案，只是她没有办法，只要能让林染有一丝救她母亲的可能，她只能去做。
然而现在。
她不打算做了。
林宜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林染，你也开始害怕了吗？”
林染恼羞成怒：“你在笑什么！”
林宜云缓缓靠近林染，某一瞬，她猛地抬手捏住林染的下巴：“我在笑你啊，骨髓移植手术？”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戛然而止，林宜云用力扇了林染一巴掌，‘啪’的一声非常清脆，可见其用力程度。
林染被打得脑袋歪向一边，她瞳孔骤缩，俨然没想到林宜云竟然敢打她。
“林宜云，我曹你妈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和你妈那个贱货都该死，都该死！”
“啪啪啪啪啪。”
回应林染的是五个巴掌。
审讯室外的警员看得目瞪口呆，他下意识偏头看向宋致烈。
男人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表情，只说了一句话：“让她打。”
＊
林宜云打得很用力，整个手心都红了，林染被这一连五个巴掌打得脑袋嗡嗡响。
林宜云扯住她的头发：“我怕我妈知道自己用的是你的骨髓会想要自杀。”
林染发懵，听见她的话，只觉得林宜云神经病：“你疯了？没有我捐献骨髓，你妈必死无疑！你不是自诩孝顺女吗？你这也叫孝顺？”
林宜云母亲的病已经拖到极限了，再不进行移植手术，她活不了多久。
林宜云很清楚，没人比林宜云更清楚。
“是啊，我疯了，所以林染，你为什么要逼我呢？”——啪。
“为什么呢？”——嘭。
“我们母女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针对我们？”——嘭。
每问一句，林宜云就扇林染一耳光，捏着她的脑袋撞一下桌面。
审讯室外的警员看得胆战心惊——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古人诚不欺他。
林染被打得鼻青脸肿，鼻血顺着鼻子流下来。
林宜云仿佛没看见，“你知道我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
“我今天纯粹是来看你笑话的，你这辈子，就在里面待着吧，我听说，里面的生活其实还挺不错的，不过就是每天干干活，你们还有一些女老大，见不得长得漂亮的人，你这张脸估计也留不住的，林染，我下次再来看你，希望你还能和现在这么漂亮，因为我会让你看见，我是怎么变得越来越漂亮的。”
林宜云说完松开了她。
林染疯了，拼命想去拽她的衣角：“林宜云，你给我站住！我错了，真的我知道错了，我救你妈，你放过我，我以后绝不会再打扰你！我发誓！”
林宜云弯下腰，欺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林染，我本来没想要这么做的，可谁让你要逼我呢？”
就像当初林染在林宜云面前说的一样，只是现在角色对调了。
“乖乖在里面待着吧，你可千万要活久一点喔，别在里面被别人搞死了，你可不是段位这么低的人，别让我失望啊。”
林宜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缓慢直起身，转身离开审讯室。
“林宜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林宜云你给我站住，你不许走！”
“林宜云！”
“林宜云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你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一定叫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