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柠檬的情绪濒临崩溃。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褚谈曜捧着她的脸，不住亲吻她脸上的泪珠，“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他抬起她的下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字一句道，“该死的不是肥肥，不是你，该死的是那些害死肥肥的人，你可以选择为肥肥报仇，但绝不应该怪你自己，因为你没有错，明白吗？”
“你没有错。”
苏柠檬摇头，她的脑子里，不仅只有肥肥的死相。
更有那场大火。
那场大火里外婆狰狞的脸，那些声嘶力竭又森冷阴毒的叮嘱。
她的头再次开始刺痛起来，起初是像细密的小雨落在她脑海里。
褚谈曜还未发现她的异样，他辗转吻在她唇边，“不是所有人都不要你，别人不要你，我要！””
可也就是在这一刻，那细密的小雨忽然变成倾盆大雨，砸下来疼得她头痛欲裂。
“啊，好疼……”
褚谈曜慌了，他一把抱起苏柠檬，“歪歪，你怎么样？歪歪！”
苏柠檬说不出话来，她只感觉大脑好疼。
楼下被声响惊动的李妈也跑了上来，一眼看见双眼猩红的褚谈曜，“先生？”
男人沉声厉喝，“立刻去让张叔把车开过来！”
前往医院的路上，褚谈曜紧紧抱着苏柠檬，“歪歪，别怕，很快就到了。”
苏柠檬只觉得脑袋疼，她无意识的用力抓着褚谈曜的手，抠得男人的手出了血，可褚谈曜恍若未闻。
抵达医院，男人抱着她一路直奔上楼。
苏柠檬被送进急救室时，褚谈曜死死盯着门。
不知过去多久，门被打开，男人箭步上前，越过医生直接走到被护士推出来的苏柠檬跟前。
她已经睡着了，只是脸色一片苍白，额上布着细密的冷汗，整个人看起来很疲倦。
褚谈曜眉心紧缩，他抬手抚住她的脸，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李妈也跟来了，让李妈跟着护士回去照顾苏柠檬，褚谈曜才转身看向医生，“她怎么回事？”
医生摇头，“她身体没有大碍，疼的是大脑，我已经安排拍了片，但具体结果还要再等一下。”
医生话音刚落，一旁一个小护士跑过来，“医生，这是刚刚的ct报告。”
医生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褚谈曜脸色愈沉，“到底怎么回事。”
医生手抖了一下，然后将报告递给褚谈曜，“先生，报告显示，没有问题。”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明明报告显示一切正常，且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可苏柠檬却疼成那个样子？
医生斟酌了下道，“夫人的问题，可能并不是出在大脑上，而是，心理上。”
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出别的。
因为确实有一些患有心理疾病的病人会觉得头很疼，这种结果，ct自然是照不出来的。
闻言，褚谈曜心里狠狠一沉。
他一直以为苏柠檬的问题不严重，却万万没想到，她的问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几倍。
男人走进阳台，给孟语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候接到褚谈曜的电话，孟语心里霎时一沉，“褚四爷，是苏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你现在过来医院。”
半小时后。
孟语推门进入房间，就看见坐在一旁沉沉看着苏柠檬的褚谈曜，床上的女人脸色一片惨白，尚未苏醒。
孟语愣了一下，“这是？”
“出去。”褚谈曜起身，男人黑眸深邃如古井，孟语亦被他这样的眼神惊了一下。
俩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
楼梯口，褚谈曜将ct报告递给孟语，“她的脑部ct没有任何问题，但她的头很疼，医生说，也许是心理上出了问题。”
“你是她的心理医生，我把她交给你，是想让你治好她，可你给我的结果是什么？”
孟语非常惊讶，忽略褚谈曜的质问，疾声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请四爷一定要一一告诉我，尤其是苏小姐说过的话，一字不落，必须全部告诉我！”
褚谈曜沉沉看了她一眼，才将下午发生的事一一道了一遍。
孟语陷入沉思。
苏柠檬的话里，有两句重点。
一句话‘妈妈会不会怪我’，另一句是‘都不要我’。
苏柠檬对肥肥的内疚不仅在于没有保护好肥肥，还在于她的母亲。
而那句‘都不要我’的‘都’。
传达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
证明，不仅一个人不要她，这个‘都’字里所包含的人究竟是谁。
是一个非常关键也非常重要的问题。
见孟语长时间陷入沉思，褚谈曜开口打断她，“说，究竟怎么回事。”
孟语回神，看着一脸阴翳的褚谈曜，孟语觉得挺难的。
如果苏柠檬愿意信赖褚谈曜，全身心依赖褚谈曜继而将心里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
那她的病也许很快就能治好。
可问题就在于。
苏柠檬什么都不愿意让褚谈曜知道。
孟语摇了下头，“褚四爷，这是苏小姐的要求，我答应过她，我不能反悔。”
“褚四爷如果真的希望苏小姐好起来，就不要去逼问她，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而我唯一能告诉您的，就是——她不信任您。”
孟语的话出口时，褚谈曜的眉心狠狠跳了一下，脸色更加阴沉了。
孟语没有久留，了解清楚苏柠檬的情况后她便吃匆匆忙忙离开了。
褚谈曜坐在苏柠檬床边，深不见底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
苏柠檬不信他，他何尝不知，否则她也不会一直在他面前伪装自己。
甚至让孟语也替她守着秘密。
说不生气是假的，怎么可能不生气。
他一心想她好，她却一心想要逃。
褚谈曜将她的手抓在掌心，又慢慢抬手，抚上她的脸颊。
眼镜摘掉了，刘海也弄上去了。
露出了那张如今已逐渐白皙也逐渐丰满的脸颊，不再蜡黄枯瘦，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小巧精致，只是因为她总是遮着个刘海又戴了个那么大的眼镜挡住几乎大半张脸，叫谁也瞧不见她的蜕变。
大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如今变成什么模样了吧。
男人的指尖抚过她的唇，某一瞬，他忽然发狠，用力咬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