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细听是以她为中心。
然而苏柠檬丝毫不觉得高兴。
他轻飘飘一句话，就否定了娇娇本身存在的价值，从任何角度来说，这对‘存在’本身就是一件极其残忍和不公的事。
在他看来，是不是有一天，当她不能再发挥什么作用的时候，她在他这，也会失去存在的价值。
思及此，苏柠檬整个人好像被当头一棒，一下子就清醒了。
清醒到让她觉得有点冷。
褚谈曜察觉到她的异样，松开她，“怎么了？”
苏柠檬摇头，努力将心头的寒意压下去。
她这副明显不像没事的样子，引得男人皱眉，但褚谈曜没有逼问，私认为她可能是舍不得娇娇。
如果她不想娇娇被送走，他也可以如她的意，他瞧得出来她喜欢娇娇，那种既想靠近又害怕靠近的矛盾心理。
而对他来说，娇娇的去留是小事，他并不在意，他只是看到她因为一只猫伤神，很是烦躁。
俩人都没再说话，苏柠檬趴在男人怀里，很久才睡过去。
翌日醒来，她的精神就不太好了。
虽是周末，但每天上班的生物钟养成习惯，到那个点，她就醒了。
下楼吃早餐看见娇娇，苏柠檬想起褚谈曜那席话。
她内心涌起一股淡淡的凉意，不自觉就走过去，娇娇不怕生，见苏柠檬走向她，没躲开，反而过去，用脑袋蹭她。
苏柠檬微笑着挠它下巴。
娇娇舒服得从鼻子里发出凸凸声。
李妈凑过来，也蹲了下来，抚摸娇娇的脑袋，“娇娇真可爱。”
娇娇和李妈已经很熟了，从苏柠檬这儿脱身去了李妈那边。
苏柠檬收回手，静静看着它在李妈手心蹭来蹭去。
褚谈曜下楼看见的就是这一幕，蹲着的小妻子埋在自己臂弯，目光有一股说不出的温柔，但好像还有丝难过。
男人蹙眉，走过去，苏柠檬听到脚步声回头，站起来的同时也被男人揽住腰。
“四爷？”
那人低眉瞧她，苏柠檬也看着他，略带吃惊。
褚谈曜抬手，指尖捻过她的唇，“吃饭没？”
苏柠檬摇头。
俩人进了饭厅，李妈在发现褚谈曜下来后就没再逗娇娇。
一人一猫跟在苏柠檬和褚谈曜身后一起进入饭厅。
娇娇已经吃过了，它趴在一旁，看着褚谈曜和苏柠檬吃。
这一幕让苏柠檬想起以前她吃饭的时候，肥肥也是喜欢趴在她身旁。
褚谈曜见她吃着饭忽然失了神，直接捏住她的下巴。
苏柠檬回神，微微一笑，“抱歉四爷。”
“在想什么？”
苏柠檬看着娇娇，“想起肥肥了。”
男人知道肥肥是她以前养的猫。
“你可以把娇娇当成肥肥。”
苏柠檬摇头，“这不一样。”
褚谈曜皱眉，没有辩驳这句话。
下午的时候，褚谈曜在书房里处理公事，苏柠檬在二楼客厅画设计稿。
她的精神其实未能完全集中，因为娇娇被允许上来二楼，就在苏柠檬面前晃悠。
娇娇和肥肥长得并不像，但娇娇的性格和肥肥很像。
光一个下午，苏柠檬就因为娇娇恍惚了不下五次。
她捏捏眉心起身，下楼给自己泡了杯茉莉花茶，给褚谈曜泡了杯咖啡。
回到楼上时，她突然听见哗啦声，抬眼一看就见娇娇在二楼的架子上跳来跳去。
刚刚那声哗啦，是被娇娇踩掉在地上的本子发出的声音。
看见苏柠檬，娇娇停了下来，它蹲在一个高架上，眨巴眼睛看着苏柠檬。
苏柠檬看看地上的本子再看看一脸无辜的它，只觉好笑。
她走到茶几旁刚准备将手里的盘子放下，娇娇猛地又从高架上跳到另一个架子。
二楼客厅有一个嵌墙式的架子，娇娇跳过去，在格间里踩来踩去，苏柠檬一笑，走到洒落的本子旁弯腰将本子拿起来。
就在她拿到本子直起腰重新站起来时，就瞧见娇娇踩着的架子正在缓缓往下倒。
苏柠檬瞳孔猛地一缩。
几乎是条件反射，她身体的速度比她的大脑更快做出反应。
抱住娇娇那一刻，苏柠檬的心口好像突然之间被什么东西咬开了一个口。
哗啦啦砰砰砰的巨响猛地充斥整个二楼。
褚谈曜第一时间冲出书房，地上那一片狼藉他只扫了一眼，目光快速落在一旁的苏柠檬身上，他疾步冲过去，担忧不已，“歪歪，你有没有受伤？”
苏柠檬呆呆的，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猫儿。
娇娇仰头看着她，它似乎知道自己是被苏柠檬救了，没有挣扎，乖巧又安静看着她，还凑上前嗅了嗅。
褚谈曜见苏柠檬的反应不太对，心底一个咯噔，“歪歪！”
苏柠檬抬头看向褚谈曜，目光一片空洞。
她抱着娇娇，忽地开始收紧双臂，她低头埋进娇娇身体里，越抱越紧。
娇娇感觉到疼开始用力挣扎，并发出喵喵叫。
挣扎不开，它一爪子挠在苏柠檬脸上。
挠的不轻，苏柠檬疼得下意识松开它，松开瞬间，娇娇直接从她怀里跳出去。
但看见苏柠檬脸上那道抓痕的褚谈曜脸色倏然一沉，他回头，脸色极冷的怒声呵斥，“娇娇！”
娇娇被褚谈曜吓了一大跳，一下子跑开了。
苏柠檬一直看着娇娇，某一瞬，她忽然开始咧开嘴笑，但那种笑，没有声音，只会发出‘哈’‘哈’声，是一种特别压抑的笑声。
她笑着笑着，空洞的眼里突然盈满了泪水。
她抓着褚谈曜的手臂，眼泪一颗一颗掉，她的手都在发抖。
她跪在地上，在一片模糊的视线中，毫无预兆放声大哭。
褚谈曜愣住了。
苏柠檬哭得一抽一抽，控都控制不住。
褚谈曜将她的头压进怀里。
苏柠檬抵着他的胸膛，用力攥着他的衣服。
她哭着哭着，忽然又开始笑，“我救下它了……”
褚谈曜摸着她的头发，“嗯，你救了它。”
听到这话，苏柠檬笑着笑着又继续哭，哭得更厉害。
“它没事。”
“嗯，它没事。”
“我成功了。”
褚谈曜亲吻她的发。
“我成功了。”
“可是怎么那次，就失败了呢。”
“肥肥……肥肥是妈妈送给我的礼物，可我没有保护好肥肥，妈妈会不会怪我……”
“她一定会怪我……”
“她一定在怪我……”
“所以她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肥肥…我没有保护好肥肥……”
“肥肥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很大，它一直看着我，就那样直勾勾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