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素捏着玉印飞快的缩回了昊天宫。
天道只能分一丝神识传话，镇眼还需要她自己去找。
看着四周空荡荡几乎没什么摆设的鸟巢，乔素愣了。
河图洛书是什么模样她从没见过，更别说找镇眼这种事情，天道只给了个“有着不同于周遭光圈”的提示。
光圈？就她现在这个水平看什么东西都没光圈好么？
乔素不甘心，绕着几根大柱子把昊天宫上上下下每一块墙壁都摸了个遍，然后又趴在地上一寸一寸按着地面。
“你在作甚？”
妖皇不知何时归来，又出现在她身后。
乔素咬牙，冷静地继续保持匍匐地上的姿势，道：“练瑜伽！”
帝俊好奇：“瑜伽是何物？”
乔素面不改色：“蛇族高级功法！”
帝俊：“……”
虽没听说过但看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不过，高级功法也逃不过宿命。
在观摩乔素练瑜伽半日后，帝俊不耐皱眉。
“这功法太慢了！”
于是乔素又被抓去与他一起羞练、啊呸，修炼灵气。
帝俊自以为这辈子从未对谁如此上心，他一次次将就着她的承受力，只为了让她以最轻松最快的方式修成金仙。
却不曾想，这冷情的白蛇，终还是负了他。
大半月后，修成金仙的这一日，乔素一改往常睁眼的疲惫感觉，一抬头就从漫天星空中看见了星辰之间的隐晦联系，再仔细看，还发现那些星辰与鸟巢也有着相对应的位置。
“周天星斗大阵！”
乔素眼睛一亮，爬起来环视昊天宫，果然发现这鸟巢不一样了。
“现在，你终于可以自由出门了！”
帝俊斜斜靠在榻上，一头银灰色长发柔顺地铺在身后。他撑着腮伸手勾起她的长发，然后又任由她漆黑的发丝滑过自己修长的手指，丝丝缕缕垂落在榻上，像是玩得颇有滋味。
乔素条件反射的对着他弯了弯眉眼：“你确定？我可以出门？那我跑咯？”
帝俊眉目微挑，收回手，垂眸整理了一下衣襟：“你尽管跑！”
左右跑不出他在太阳星周围设下的大结界就是了。
话音刚落，乔素已飞快卷好白衫罗裙，长发也顾不上束，光着脚丫子便奔出了昊天宫。
帝俊看着她那在纱裙缭绕下依旧婀娜的身姿，莞尔一笑：“这是…憋在屋子里太久了？”
想想也是，他将她拾回来，先是为了稳住魂魄折腾了她几日，再又为了修成金仙日日双修，竟是月余未曾放她出门。
那，便让她随意跑一跑吧。
然而不过一个时辰，他才堪堪勉强恢复了些许灵力，那丫头又盈盈笑着奔了回来，兴奋至极，娇糯的唤着他名字。
“帝俊，你看，我速度辣么快！我还能飞！！”
帝俊并未意识到，见她主动跑回来，且笑颜舒展的那一瞬，自己眸底满满都是宠溺。
因为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很朴实简单的念头：可爱，想…修。
乔素感觉自己不仅修为大涨灵气充沛，还无师自通了许多功法，刚才甚至飞过了一片森林与沼泽，那感觉，简直了！
万万没想到她区区一个凡人居然也有修成金仙的这一日！
美！滋！滋！
再看妖皇，感觉他也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了。
尤其是最近几日，帝俊脸色都不太好，看起来有些疲惫憔悴。
乔素心绪复杂：呵，该的，谁让丫的纵那啥过度！
但，不也是为了让你成仙？
很快，纵那啥过度的妖皇又在榻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如此复杂了几夜后，这一日，趁着夜色星空正好，乔素开始正色打量昊天宫，这一仔细看才发现，里面果然每一样摆设都有着莹莹一圈儿淡淡的光晕，大多数都是有着莹黄色的光圈，偶有浅浅的绿或蓝。
但乔素感觉，虽然颜色不一样，这些光圈给人的感觉却都是完全一样。
她抬起头仰望星空，重新找了一下星辰之间的关联，再对应着昊天宫的每一个摆设，发现都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除了——
除了此刻撑着头在榻上已睡着的妖皇。
他身上并无任何光圈，可，乔素这才注意到，他睡下的那张床榻有着隐隐暗红的颜色。
……丫的这是将河图洛书明晃晃的摆在鸟巢当床睡？
乔素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床榻，越看越觉得这个念头好像是对的，而且不管怎样，试一试也没啥损失。
她轻轻用牙尖磨破了指尖，握住藏在腰际的玉印，缓缓朝着床榻一步步走去，甚至还听见帝俊闭着眼睛轻笑了一声：“小东西！”
然后，她颤抖着用另一只手扶住了床沿。
脚下，暗红的颜色像是血光般暴涨，一个图腾浮影飘过，乔素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整个人便被一股吸力扯得天旋地转。
她忽地直觉不太好，张口想唤帝俊一声，毕竟这月余的相处，相比脑子里那个诡异的天道声音，好像面前的人更为靠谱一些？虽说总是折腾她吧，但却是在竭尽全力地帮她提升修为……
为什么她就没想到换一种方式，先与帝俊沟通一番实在不行再选这条路？
可是，已经晚了。
乔素在布满血色的浮影中看见妖皇终于睁开眼，眸光刹间充满疑惑不解愤怒甚至狰狞，她下意识便对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然后，所有画面都消失了。
帝俊觉得，自己不过是打了个盹。
前一秒他还沉浸在小可爱终于养家了跑出去放风还晓得自觉回来的喜悦中——毕竟，要跑遍昊天宫的地盘抵达结界周围，没有七八个时辰是做不到的，她一个时辰便折回来，简直是压根就没跑远。
可下一秒，他睁开眼，发现小可爱身处一片血色浮光之中，对着他得意一笑，就此消失不见。
帝俊迅速翻身下床，在她消失的方位弹出一抹神识，又捏了个决意欲跟上去，结果发现此处压根就没有他以为的任何漏洞，他昊天宫的结界，完好无缺！
换言之，他找不到她离开的那条路。
妖皇怒了。
放眼整个太阳星，甚至洪荒界，何人能在他眼皮底下帮着那条没良心的白蛇逃跑？
然而更让他心寒的是，她竟然，真的跑了！
不！可！饶！恕！
……*……
乔素从昏昏沉沉的旋转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风景极佳的山峰顶上，极目眺望之处，尽是山海。可此山海与彼山海已不可同日而语。
郁郁葱葱的青山碧水，傍水而依的村子有了人烟，不远处更高的山峰被云雾覆上，偶有仙人从云雾中御剑而出……
乔素低头，发现脚下有个不太能看出形的阵法，感觉得出已蕴含了不少时光年岁。
“这是哪里？”
脑海里，那个天道的声音幽幽道：“这是被你串改的第一个位面，封神纪！”
卧艸卧艸。
乔素万万没想到，自己写的第一本也是唯一一本封神随笔，竟然也算一个位面！
还记得那会儿她刚毕业，找了个拍卖公司文员的工作，公司半年不开张，每日闲得慌，闲着没事就各种追剧，后来看封神演义的时候，特别心疼被逼着成为妲己却没能在封神榜上留命的狐狸精，于是为了她随意写了个小故事。
仅此而已！
明明就是一个自娱自乐为了满足自己YY给九尾狐重新塑造的世界，怎滴就成了什么封神纪？
而且文都没发出去一直在电脑word里存着搁着，这特么招谁惹谁了？
“呵，丫头，你以为只是挑出一个九尾狐，为她塑造一个新的起点就完了？殊不知，离了她，整个封神界位面的发展都被你篡改了！”
脑海里，那个声音格外愤怒：“重点是，你仅仅修改了九尾狐的狐生，便撒手不管，后续所有人物都脱离了天道束缚，自由发挥，整个位面都乱了套……”
声音未落，一道火光嗖地从天而降，砸在乔素前方不远处。
顿时，只听村落处传来尖叫，御剑远去的仙人又折回来，朝着那火光来处飞驰而去。
一蛇尾人身的妖魔在空中猖狂甩尾，见仙人飞来便朝着另一处逃之夭夭。
就在乔素以为那仙人会将妖魔绳之以法时，却听那御剑的仙人哈哈大笑，奔到妖魔身旁，掏出宝剑便开始施雨。
接着，两人像是在比谁更厉害：
妖魔的火球落得更快。
仙人施雨速度也不慢。
很快，火势燎原，水漫村庄，飞禽走兽没有一个能逃过这劫难。
死气层层累积，很快将天色染成浅浅的红与黑。
“商纣气数绵绵不绝，新王迟迟无法取而代之，封神大典中止，天下已是大乱！”
“没有逻辑因果，没有时空秩序，巫妖卷土重生……这，便是你所谓给那只小狐狸的新生！”
眼前一花，之前那水火漫天的画面消失不见，一切又回到乔素刚抵达的场景。
只是，不远处那有着人烟的村落，渐渐在眼前放大。
九尾狐化作的婀娜女子站在村口，目光悲戚，眸中浸出血泪。
天地间战火永远烧不到她所在的地方，但仅限于方圆百里。
百里之外，血流成河。
她所想要保护的一切人或事，都逃不过这天地间的魔咒。
一刹间，乔素仿佛对上了九尾狐那双幽怨悲戚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