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撞见独处

夜里,行宫福华殿。

太子迈进院子,将手里的折扇随手扔到一旁太监小德子身上。

小德子弓背哈腰的接下,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殿下,都备好了。”

太子步子一顿,饶有兴趣的拍了下小德子,“你动作倒是麻利,吩咐下去两个时辰就将人给弄来了?”

小德子赔着笑,“殿下吩咐下来的哪能不抓紧办,就是那姑娘性子硬的很,誓死不从。奴才使了她家中老母威胁着,才总算不以死名节了。殿下,真不用下点药吗?”

太子轻啧一声,斜睨着他,“你懂个屁,就是这般才有滋味。若是性子软软和和的从了,和那迎春院的姑娘有何区别?”

太子一脚踹开小德子,推开房门,便见那床上端坐着个身形削瘦的女子,那女子浑身素色衣衫,脊背挺着笔直,面容清清冷冷,竟有几分与苏烟相似。

太子目光瞬间变得幽暗起来,眼前闪过白日里苏烟清冷的身姿,又想起今日听得的谣言,他眼中火色更甚,舔了舔下唇,上前去将那女子按在床上。

那女子自是不从,可反抗的急了,便被太子阴狠的威胁着父母,只倔强的僵着身子,以不迎合作为自己的底线。

可这般却正和了太子的意,兴致愈重,偏要将这清凌凌的高岭之花揉捻得似粉桃花。

*

第二日,便是一起去狩猎场活动。

苏烟起了个大早,由巧云伺候着梳妆过后便乘着马车出了行宫。

行宫门口有些嘈杂,不知为何,那门口侍卫仿若疯魔了一般,挣扎着被人按住,不住仓惶道:“我没有堂妹!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从别处那听到的!”

苏烟黛眉微蹙,掀开点车帘看出去。

巧云见状顿了顿,接收到示意才接着愤愤道:“也不知是谁传出的那些谣言,真真是可恨!”

马车继续前行,苏烟将车帘放下,略一琢磨,垂了垂眸子道:“苏倩,或许还有孙家小姐。”

巧云闻言更是气愤,“若是二小姐的话,那定然有孙小姐的参与!”

苏烟抬眸,“可是查出了什么?”

巧云凑近些道:“今儿个卯时二小姐一个人出了院,见了孙小姐身边的丫鬟。两个人偷偷摸摸的。奴婢听您的话,没敢打草惊蛇,站的远了瞧的不仔细,但可以肯定那丫鬟给了二小姐什么东西。两人还提及了今日的骑射。”

苏烟微微拧眉,思考着此事值不值得她消耗一些能量点。

不多时,马车到了位于行宫后方猎山前的营帐处。

马车停下,苏烟刚探出头来,便听一道朗声呼唤:“平阳郡主。”

苏烟抬眸一看,只见顾裴神色淡淡的与顾淳站着。

苏烟顿了下,朝顾裴露出点笑来,便下了马车,往二人身边走去。

因着是骑射活动,苏烟今日便穿着京城贵人圈里时兴的骑射装。

这衣裳有些像胡服,窄袖束腰,显出盈盈不足一握的细腰,连接着少女姣好的曲线。下身的褐裤也是作了收紧设计,勾勒出紧实纤细的线条。外面虽有八片裙掩着,只走动之间,裙片间的缝隙也将纤细修长的腿露出。

顾裴眸色暗了暗,喉结上下滚动,看着苏烟慢慢走近。

顾淳也是眼中惊艳一闪而过,却是热情的招呼道:“这衣裳真好看!”

顾裴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比之顾淳的热情,苏烟对他便冷淡许多,只礼貌:“顾小公子。”

又转向顾裴,眉眼里带了些笑,唤道:“阿裴。”

两声轻唤,亲疏对比立现。顾淳眼神暗了暗,又很快遮掩过去,笑着问道:“郡主可要参加今年的骑射比赛?”

苏烟看着顾裴顿了顿,确定他不会代她回答,才转向顾淳,礼貌道:“我前些日子手受了伤,也不参与了。”

顾淳一惊,有些急切的踏出一步去,“怎会受了伤?”

苏烟迟疑道:“一不小心罢了,不严重的。”

顾淳松了一口气,随即察觉到两人的目光,又忙敛去眼底的关心。挠挠脑袋,看向顾裴道:“兄长怎生便叫郡主受了伤,这若是叫灵儿知晓了,还不知要怎么闹腾呢。”

灵儿最是偏爱苏烟,往日不敢在顾裴面前折腾时,便跑到顾淳跟前闹。他这般说,倒也是个正常的缘由。

顾裴收回了视线:“已经知道了。她手伤时我不在场。”

顾淳呼出口气去,笑道:“原是如此,今年兄长也不参加,那我倒要先去那名册处瞧瞧,看我今年的对手有几个,能不能拔得头筹。”

他这般开着玩笑,若是相识之人定也会打趣几分,只顾裴苏烟两人对外性子都是如此,只淡淡看着他,齐齐的颔了颔首。

顾淳一窒,只好摆摆手离开了去。

顾裴垂眸睇着苏烟,余光中尽是那两条修长的腿。

苏烟仰头,有些小心翼翼的浅笑道:“阿裴今日不参加骑射比赛,那可要骑马?”

顾裴眼睫微动,却是避开了苏烟对目光,掩了掩眸子,将眼底的浓郁压下,只开口时声音带了丝哑意:“嗯。”

苏烟眼神仿若有些失落的划下,她如今“伤”着手,若是顾裴还体贴她,应留下来陪她。

苏烟咬着唇垂下了头,又确保能叫顾裴看清她失落的面容,停了几瞬,才又努力露出浅笑来,“我也要骑马。”

顿了顿,见顾裴没有开口问询的意思,苏烟才又接着道:“我只伤了单手,且已经快痊愈,弓箭或许拉不开,但马缰还是可以握住的。”

顾裴颔首,并未说什么,仿佛并不在意。

苏烟便只浅浅一笑,道:“我去挑匹性子温和的马。”

*

说是挑马,苏烟只是告诉了马奴要一匹性子温和些的马,便在一旁的营帐内等着。

马奴很快过来禀报马已牵来,快的叫苏烟有些犹疑。

只是她还来不及问询,就见太子含笑走来,“表妹。”

苏烟有些不耐,看着那马奴出了营帐,才端着脸疏离问道:“太子殿下有事?”

苏烟以为,她最近几次明显的抗拒应叫太子放弃了。毕竟上辈子他也只是在初时表达了对她的兴趣,而后即使在她的投奔之下,也未表现出多少喜爱来。

只是与苏烟想的恰好相反,她这般态度,只叫太子更加的性味盎然,又向前踏了几步,目光大胆的在她清冷的脸上来回扫视,饶有意味道:“表妹今儿个熏的是什么香?好闻极了。”

这话对于两人的身份来说未免就显得有些轻浮了。苏烟脸色微沉,眼中带着警告:“太子殿下自重。”

太子闻言脸上笑意更甚,“平阳表妹这话可曾对着顾裴说过?今儿个听见些碎嘴的,尽说些表妹与那顾裴昨日里不自重的事儿。”

见苏烟眼眸沉下来,太子又笑着补充道:“孤自是不信表妹能做出不自重的事,只是近日瞧那顾裴似乎对表妹多有不在意。怎么说也是大名鼎鼎的首辅嫡子,竟也就任由这谣言四起?”

苏烟面色冷淡:“阿裴与我的事情怕是与太子殿下没什么干系。”

太子颇为不赞同,道:“怎生就没干系?”

说着,太子身子微微前倾,在她发丝处嗅过,又移到她耳边,暧昧道,“表妹先前所赠的书信与荷包,孤如今正珍藏着。”

苏烟小脸沉下去,往后退了一步离了些距离,冷声道:“此事先前已是说明,太子还未将东西销毁?”

太子倒也不恼,好整以暇的直起身子来,道:“表妹的情谊,孤自是不舍销毁。”

苏烟心里嫌恶,正要开口,余光忽的注意到营帐门口一抹熟悉的衣角。

心里一颤,苏烟详装镇定的开口道:“嗯,太子有事先走便是,我该去寻阿裴了。”

太子被她这突兀的话弄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含笑道:“是了,孤还有事,是该走了。”

一边说着,太子一边自然的朝一旁看去,果真正好望见顾裴。太子原想大方的展露个笑,待撞上顾裴的视线却是笑容一僵。

顾裴乃权臣首辅嫡子,自小也是天之骄子的存在。但太子身为未来天子,至少他自己认为是半点不输顾裴的。可如今对上顾裴的视线,太子却忽觉毛骨悚然。他强忍着想要避开视线的冲动,含笑点了个头,随即离去。

苏烟心里也是忐忑,强自镇定的看向顾裴,浅浅一笑,唤道:“阿裴。”

为着方便骑马,顾裴今儿个穿了绣着暗金纹的黑袍,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着矜贵。只是现今他眼底晦暗不明,浑身又凭添了几分戾气,看得苏烟心里忍不住生出几分惧意,身子下意识一颤。

察觉到苏烟的畏惧,顾裴合了合眸子,眼前却尽是方才的一幕。

无人的营帐,太子亲昵靠近,含笑低语。

这般的明显,他上辈子怎会被苏烟瞒到了那时?

是了,她最是会装的,即便刚与太子说过话儿,仍能如此自然的浅笑着唤他..阿裴。

见他这般,苏烟心里更为忐忑,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阿裴,我们何时去骑马。”

顾裴蓦地睁开眸子,眼里阴云密布,阴恻恻道:“往后莫要唤我阿裴。”

苏烟心里一惊,往前行至顾裴身前,可怜兮兮的道:“阿裴怎么了?”

顾裴紧紧攫住她的视线,缓慢道:“我似乎说过,叫你不要使那些心思。”

苏烟慌忙的往前踏出一步,离得顾裴更近了,伸出手捉紧顾裴身前的衣裳,急切道:“我没有!”

苏烟望着顾裴,双眸澄澈,水汪汪的仰头看着顾裴,“阿裴总这样说,又不说是什么心思。我哪里知道是何时招了阿裴的嫌?”

苏烟如今的模样动人极了,本就是顶顶的美人,此时刻意放软了神情,水润的双眸仿若含泪一般,眼中盈盈,沾湿了长睫。

顾裴垂眸瞧着她,眼底各种情绪翻涌,最终只缓慢伸出手去,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又慢条斯理的将那块被她攥得起皱的布料抚平。

“你只需知道背叛我的后果。”

苏烟咽了咽口水,咬唇道:“什…什么?”

顾裴眼神晦暗,目光向下滑过她修长的双腿。

顾裴此时的眼眸阴鸷又逐渐沾染上了些陌生的情绪。叫苏烟目露惊惧,下意识退了一步,却碰到旁边搁置马鞭的矮案,一个身形不稳便摔倒在地。

手掌撑在地上,因营帐内铺有地毯,倒未有擦伤,却因猛然使力,扭到了手腕,苏烟手上吃痛,眉毛拧起,眼底也浮现出些泪花。但她还未来得及活动一下,身形便被一巨大的阴影笼罩。

顾裴在她面前蹲下来,视线从她盈盈泪眼划过,落在那双曲起的双腿上。

这般的动作,叫那裤子更加贴合腿上,更好的显露出修长笔直的腿型。

顾裴眼神一暗,喉结上下滚动,手上已是不自觉的握上去。

头顶短促的嘤咛一声,顾裴抬眸看去,便见苏烟睁大了眼眸瞧着他,她眼下还挂着个泪珠,眸子里水汪汪的,隐隐透着惧与羞。

顾裴蓦地轻笑一声,垂眸睇着被他大掌握住的纤细长腿,眼神逐渐晦暗起来。

她上辈子背叛于他致他双腿尽断,如今,他又何需这般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