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油水

每年到了调任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提前走动关系,好让自己能调到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做官,就比如江南一带的富庶之地还有京畿附近州县,年年都是热门的地方,有不少人争抢。

那些任期考核结果不太如意的或是人脉不够大的,这些热门之选当然是轮不到他们了,这个时候,他们只能将目光转向别处了。而沔阳正好就入了不少人的眼。

沔阳现在虽然比不得那些富庶之地,但是明眼人也能看出这三年来的迅速发展,由此可见这其中的潜力。所以对于那些到不了富庶之地任职,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官员,沔阳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江南还有京畿那些州县他们去不了,但是这个沔阳还是能搏一搏的。

所以有不少人就开始往吏部托关系了。一个地方要去的人多了自然就会起争端,更别说托的关系不是同一人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既然收了人家的好处,事情自然就要给人干好。

因为这个也算是合理范围内的调动,想去那个地方任职的人基本条件都是符合的,如果都不托关系去运作一下,那么被分到哪里完全就是靠运气。托了关系运作,那么也就相当于在原本你可以去的范围之内,把结果给框柱了,这个也不算违规,也是官场的潜规则了,毕竟怎么可能人人都乖乖靠运气呢。

而且如果不是这样,这被托了关系求到头上的官员也不敢同意。只是这么一番下来,那负责这事的几个官员最后就僵持了下来,他们都没有想到要去这个地方的人居然还不少。

僵持了一番,为了不伤了和气,再加上这事也不宜大肆宣扬,因为本就是偷偷做的,所以最后私底下他们抽签决定,谁抽到了,那个地方就让谁去,这样最后才将这事给解决了。

杨云清进户部已经一个多月了。因为作为户部侍郎,权力还不小,再加上魏首辅是兼任的户部尚书,也不会一直呆在户部,所以正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基本没有人敢为难他,都是对他客客气气的。

而且户部之中,虽然魏首辅作为户部尚书,是大家的“顶头上司”,但是户部也不是他的一言堂,更别说魏首辅的人手比起以前还损失了不少,所以过了一段时间后,倒也有几个来与杨云清开始交好了。他们虽然职位没有杨云清这个新晋之秀高,但是好歹在户部也待了不少年了,资历深,对户部各项事务也都非常了解了,平时还能帮助杨云清一二,提点他一下。

别人主动来与杨云清交好,他自然也不会拒绝,他接下了人家抛过来的橄榄枝,与他们的关系也慢慢近了些。

杨云清在户部也慢慢混得如鱼得水了,不到三个月,便把户部大大小小的事情摸得透透的了,就算有人是想要糊弄他都没有办法。

户部放在现代来说其实就是财政部,只不过掌管的事务比较多。杨云清作为户部侍郎,也就相当于副部长,至于部长,那么当然就是户部尚书了。

户部侍郎在户部仅次于户部尚书,要管的事情还真不少。杨云清他平日里要管的就是稽核版籍、户口、赋役征收等会计、统计各种复杂的公务,但是这些事情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他做得倒是也很趁手。而且因为现在还没有到每年要忙的时候,杨云清又有了不少时间可以腾出手去看一下之前户部里的各种卷宗,加深他对户部的了解。

户部就是国家的钱袋子,借着在户部看各种卷宗的机会,杨云清也大致推断出了大周朝的国力,知道大周朝现在大致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而且在户部这几个月,杨云清发现户部的油水还不小。

在大周朝,官员的许多开支经费都要向户部报销,但是报销的时候,那些报销的部门,需要把那些开支经费的项目进行详细的统计填表,然后经过层层手续,最终才能上交到户部去审核。

而户部收到之后,审核的程序也是十分严格,既要检查开支是否符合规定,是否有必要有这份开支,又要看这银子数量多不多,超没超出预算等等,有各种的衡量标准。每年从下面交上来的交上来要求报销的可不少,但是能最后审核通过的是寥寥无几。

当然户部审核得这么严格还是因为国库的银子有限,不可能所有的报销都批准,要是那么轻易就给通过了,那没几年这地方各种报销公文都上来了,国库就空了。

就像杨云清之前在沔阳兴修水利,他事实上也还是可以申请经费的,但是这个流程太慢了,再加上银子数量大,这说不定一两年都不一定能批准,所以当时杨云清才没有向上面申请,而是自己筹集经费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审核能否通过,全看户部。只有户部审核通过,同意报销了,才会写一道奏折呈给皇上,由皇上批阅。而一般情况下,由户部呈上去的报销奏折,皇上大多时候都是同意的,因为户部也是会经过严格审核的,皇上对这一点还是放心的。

等皇上奏折同意了之后,这一整个报销流程才会结束,户部这个时候才会下放批文。

所以总而言之,要想报销通过,就必须经过户部这一关,户部他不同意,这份报销的公文,还没有见到皇上,就会直接被驳回。也可以说,只要户部愿意,他们可以用各种正当的理由来驳回报销的申请,例如不符合规定、报销的项目没有必要、账目存疑造假,让下面的人重新核查再上报。户部要是真有人跟那呈交报销申请的地方官过不去,他有各种理由卡你的申请。

不管你是什么官员,这道程序都是要经历的,就算是巡抚总督这样大的官,也要按照这规定来。所以很多时候,为了能让审核通过,或者是缩短审核的时间,许多地方官都会专门拨出一笔经费来活动关系,当然有时也不指望户部会因为这个而对他们的报销申请额外关照,只要不再从中阻拦,能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这个还是私底下的贿赂,明面上的贿赂还有“炭敬”、“冰敬”,这两样甚至是皇上见了都不会多说什么,这皇上以前当皇子的时候,也是没少收到“炭敬”、“冰敬”。

杨云清自上任以来,就已经收到过好几笔了,这个私下的贿赂他还能拒绝,但是这种明面上的“炭敬”、“冰敬”是不好拒绝的,你要是拒绝便是得罪了大半的人,在官场上也难混。

不过“炭敬”、“冰敬”虽然是明面上的,知道也没人追究,但是说起来到底还是上不得台面,杨云清他也不缺这点东西。所以杨云清这些东西是照收,但是每次收到之后,都会让海伯差人一点不避耳目地将这些东西送去京城的育婴堂,这样也是为了告诉那些下面的人,东西他虽然收了,但是他不需要,都送出去了,下次你还要不要送就随意,你要是送了,我这边就这样安排那些东西的去处。

只是虽然杨云清看不上这些“冰敬”、“炭敬”,但是在官场上也不会在其他官员收的时候说些什么,毕竟大周朝官员的俸禄是真的不高,这“冰敬”、“炭敬”也算是一个收入来源。

而杨云清在平时处理那些由他经手的报销申请的时候,一般也不会压什么,只要是合情合理,符合规定,他都会通过,他也是在地方当过三年官的,自然也能辨别出那些报销申请的真假和紧急程度。

虽然现在官职高了,但是杨云清也有了些烦恼,那就是作为正三品的户部侍郎,他也在朝堂上拥有了一席之地,每日要上朝了。以前他在翰林院的时候,也不过是四五点起床,结果现在成了户部侍郎了,每日凌晨三点多钟就要开始洗漱,四点多钟就要准备出发了。

他不禁感慨,果然高官不是好当的。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感慨吐槽一二,每日还是要按时去上朝。杨云清想,还好这个时候大周朝除了年底最忙的时候,其他时候不流行“加班”,每日回家的时间倒是挺早的。不然的话,一直晚睡早起,白天还要上朝和处理公务,这铁打人也受不了。

从户部忙完之后回去,杨云清照例是去了凤阳那里。虽然平日里一直忙于公务,但是总还是要抽出时间去陪陪凤阳的,杨云清他自成婚起,就已经做好了要对这段婚姻负责的觉悟,平时维系感情的这类事情,他都没少做,之前虽然在沔阳,也是一直写信或者寄礼物到京城给凤阳的,现在回到了京城,更没道理做的比以前少了。

不过这次他刚进凤阳屋里的时候,却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杨云清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虽然看见气氛不同以往,但是却也不像是发生了坏事,但是他还是有点担心,于是他就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凤阳见了他这副表情,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刚刚还有些严肃的气氛,瞬间变了。杨云清也被她笑得摸不着脑袋,更加疑惑了。

凤阳笑着道:“放心,是好事。不过我不说,你先自己猜猜。”

杨云清更有些摸不清头脑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啦!么么啾!

PS:关于户部处理下面报销申请的那部分,是根据百度文章总结来的,感兴趣的小天使可搜“清朝江苏巡抚和户部侍郎相比谁的官职更大一些呢”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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