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爷这话说得直截了当,一点余地也不留,宁府是什么样的人家,跺一跺脚土地庙也要震三震,这次得罪了宁府的人,几乎等于得罪了这个地方所有的人,宋家往后不会有好日子过。
宋家众人顿时面如死灰,如同风中落叶般萧瑟。
可李氏却还不死心,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转身向宋长山大喊道,“宋长山,你这个不孝子,你到底是向着谁的?你这一年到头都不在家,我们替你照顾她们娘俩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纵然有些过错,但也不能这样对我们啊,怎么这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说着说着,她许是气急了,干脆放开来撒泼,直接往地上一坐,指着周围一个又一个村民嚷嚷道,“还有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们敢说自己一点儿过错也没有吗?一个个儿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后还不知藏了多少腌臜事儿,摸着你们的良心说话!凭什么都怪我们?”
李氏完全就是被气疯了,反正也是破罐子破摔,简直就像一只疯狗一样,抓着谁咬谁,“我们怎么了,我们娶媳妇回来不就是伺候这一大家子人的么,想来享福,怎么不嫁那些富贵人家里去?既然来了我们宋家,就得懂我们宋家的规矩。”
“够了!你这个泼妇,竟然还想狡辩,芸娘这么好的女人嫁到你们家去简直就是老天不开眼,”
“就是就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拉扯上别人,真是讨厌,还以为人人都像他那么可恶呢!”
“是啊,简直是太恶心了,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
周围村民一副憎恨嫌弃的眼神看着李氏,不知是谁还往她头上砸了一只鞋子,砸的李氏头脑发晕,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顿时,宋家人都是敢怒不敢言,面如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众人纷纷指责谩骂宋家人的时候,宋映安却突然又站出来,低眉顺眼且怯生生地说道,“大家不要怪他们,特别是我爷爷奶奶,再怎么样,我们也都是一家人,只要能让宋家和和睦睦,怎么样我都可以的……我和娘都已经想通了,而且我也不能让我爹娘背上不孝的罪名,我……”
可还没等她说完,旁边村民便开始纷纷劝阻。
“宋姑娘,你太善良了,这样不行啊,你这样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以为你好欺负!”
“对啊,唉,我家要是有个这么懂事的姑娘,疼爱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像某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还把她们母女赶出来,如此寒冬腊月天的,这不是置他们于死地吗?这心也太黑了吧!”
“是啊,丫头,你……你这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娘着想啊,人要学会替自己打点后路,既然是他们先不仁,也就不能怪你爹娘和你们不孝,他们竟然做得出这样没有人性的事情,也就不要怪你们这些小辈不顾及他们了。”
“哎呀,大家瞧瞧,啧啧,宋家那几个老不死的,还没人一个小姑娘家家懂事,真是为老不尊啊!这好歹也是家中的亲孙女,就是这样的对待的?”
这些村民都是群庄稼汉和农家妇女,不识几个字的粗人,因此说话都十分直接,什么说得说不得的都通通往外倒,也没有考虑任何后果。
而这些毫不遮拦的话,让向来看重面子的宋家人觉得十分难堪,就好像当街被人扯去最后一块遮羞布,并且衣不遮体绕一圈跑这么羞耻,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但心里却是统一了想法,恨不得将宋映安碎尸万段来偿还他们今日所受到的羞辱。
“大家别说了,我知道大家都是关心我,但是快别这么说了,我也是宋家人,若因为我害得家中长辈们背负骂名,我宋映安实在是于心不安,将来也愧对列祖列宗,我也不想我爹娘因此而背上骂名。”宋映安连忙摆手让村民们不要再说了,脸上也是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宋家宋大明李氏二老还有二房那几位,看到宋映安此时巧舌如弹,而且还颠倒是非,玩得一手扮猪吃老虎,一个个都惊呆了,一时之间就连反击都忘记了,这死丫头以前不都是任他们摆布,不敢有任何吭声的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甚至是狡猾,难道以前他们都看走眼了?还是说她背后可能有什么高人在指点?
即使是当初宋映安被赶出去后做的那么多事情她们都没有意识到,直到宋映安今天将所有的矛头都引到他们的身上他们才察觉有问题。
这相当于,将误认为是看家犬的一头小狼崽养在身边十余年,终于等到它露出尖牙利爪,要剖开主人肚子挖出心脏时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这头小狼崽已经长成一头会将人撕碎的恶狼了。
但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宋家人被宋映安这行云流水的一套接一套唬住,顿时呆愣的杵在了原地。
宁府人和周围众村民听了宋映安一席话后,怒火不但没有被浇灭,反而熊熊燃烧得更旺了。这把火当然不会熄灭,因为宋映安泼的不是救火之水,而是助长怒火的汽油,这把火不会灭,也不能灭,宋映安要让它烧得更旺,旺到烧光所有曾经作恶的宋家人,她要这火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只有这样,才能免除一切的后患。
有些痛,就跟身体上的痛是一样的,只要你不去除病根,就算你一直在用药治疗,它也永远不会好,但只要你能狠心把它切除,就算是那个地方留有伤疤,也会让你轻松很多,她现在就是在为她们一家永远的切除这个恶性肿瘤。
宋映安望向宋长山和柳芸娘,对他们勉强一笑,但是笑容却不达眼底,这样忍辱负重,逆来顺受的样子,让当场所有人都十分心疼,特别是宋长山和柳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