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屋外任何一个角落宋映安都找了,就是没有寻到柳芸娘的身影,就当宋映安焦急的走到后面院子里时,她突然听到“哐当”一声木头椅子倒地的声音,她不由得一愣,心里也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遂连忙循声找去。
她匆匆忙忙跑到后面,刚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直直的吊在屋旁的一棵歪脖子树上,随着那呼啸的山风,那人影身上的白色纱衣被风吹的飘了起来,在空中肆意纷飞着,乍一看十分的吓人,像是一只骇人的吊死鬼。
“娘,你在干什么啊?”这一幕简直让宋映安瞪大了眼睛,那挂着脖子上吊的人,不是柳芸娘又是谁?
宋映安连忙小跑几步上前,扶起了地上倒着的凳子,然后站了上去,伸手将还在捂着自己的脖子苦苦挣扎的柳芸娘从白绫上接了下来。
被解救下来的那一刹那,两人同时没了力气,又因为重心不稳,所以齐齐摔坐在地上。
柳芸娘原本以为自己终于能解脱了,没想到却又被救了,一落地,她先是猛地一阵咳嗽,咳着咳着,便开始嚎啕大哭。
“娘!你疯了吗?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宋映安心中是又气又急,她真不敢想象,若是自己今天没有回来,柳芸娘恐怕就吊死在这里了,想到那个后果,她心里真是百般滋味陈杂,有些不清楚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娘,我好不容易把你从宋家带出来了,眼看咱们两个就能过上好日子,结果你……”宋映安现在简直气得快要昏厥过去了,指着那白绫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这才顺过气来,继续说道,“娘,你为什么要寻死?这对你我都是没有丝毫好处的!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啊!女人有自己的生存意义,而不是像你这样,永远的依附于一个家族和一个男人!你清醒一点吧!你看我,离了宋家,不是照样过的好好的,而且没有了那些人,我不仅衣食无忧,而且还十分的开心快乐!娘!”
宋映安没有经历过这个社会,她不明白柳芸娘的心理,可是看过那么多电视和历史,她又有些明白,这让她在面对柳芸娘的时候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此时的柳芸娘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是一个劲儿的抽泣,她也没想到宋映安会同她说这些大道理的东西,也没想到宋映安居然会这样吼她,哭了半晌,这才道,“安儿,你还小,你不懂得娘的苦衷。一个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她的名誉,如今我被婆家赶了出来,我这辈子都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活着……我现在……我现在已经被赶出来了,你要我以后如何面对你爹啊!”
说完,柳芸娘又颤抖着手将那条白绫给拾了起来,缓缓站起身来,作势又要往树上挂:“安儿,娘现在只有死路一条了,娘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你……”宋映安见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却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她生气的上前一把夺下了柳芸娘手中的白绫,丢在了地上,还狠狠的踩了几脚。
柳芸娘这几日以来本就身体虚弱,又经历昨天一劫,这副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了,被宋映安这么轻轻一扯,整个人便失去了重心,又坐在了地上,她也没挣扎着起来,只愣愣地看着前方,流着眼泪,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筹划着如何赴死。
宋映安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叹着气,无奈地来回踱步,沙地都被她磨出了好几个印子,也浑然不知,她现在真是头大的很。
宋映安心中明白,柳芸娘现在这个“女人名誉最重要”的思想,在二十一世纪看起来十分可笑的封建思想,已经在柳芸娘这个可怜的古代女人的脑中根深蒂固了,她这一时要改变,是不可能的,于是她也只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拿出柳芸娘她奉为天地的丈夫,宋映安这个身体的亲爹——宋长山,来劝说柳芸娘。
“娘,要不然这样,你听我说,咱们现在的一家之主依然是我爹,现在正是因为他不在家,这些人才这么欺负我们,要是爹在的话,他们定是不敢这样的,所以,如果爹回来了,应该就会把你接回宋家,对不对?你这几日还是安心在这里等着,等爹回来,一切都会好的。你要好好守护好自己的性命,不要等到时候爹回来了,你可以回去了,爹却只能将一块牌位带回宋家。人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宋映安卖力地劝说着,把自己能说的话都说了,希望她能够看在宋长山的份上不要太过于执念了,可是柳芸娘却依然呆愣愣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刚刚宋映安的一番话到底听进去了几个字。
在二十一世纪,这种蒙头的傻姑娘倒是没有几个,宋映安这也是头一回见着活的,她心中着急,不但不能理解她,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改变自己的想法,特别是如今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
宋映安调整了一下气息,终于心平气和地说道,“娘,既然昨天我护着你,那您的这条命,也有我的一份,不管怎么说,咱们母女在一起,心就是连在一起的,您要好好活着,我才会有活着的希望,咱们才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难道您就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地上,对了,还有弟弟,难道你要让弟弟那么小就没有娘了么?”
果然,提起两个孩子和丈夫,柳芸娘的眼神松动了不少,也不像是刚才那么的决然,宋映安赶紧加把力继续说道,“娘,过几天爹和弟弟他们就都回来了,难道你等了那么久,就不想见他们了么?咱们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的,等爹回来,这一切都会改变的。”
“安儿,我可怜的孩子啊!”柳芸娘终于是无法压抑的抱着宋映安哭了起来,似乎浑身的压力也得到了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