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

众所周知,庄想恐高?。

上次二公结束之后去小?杉山山顶喊话,庄想的反应如何大家都知道。

因?此,在工作人员宣布完消息的?一刻,大家的目光也就都齐刷刷看向庄想。

庄想则忽?之间?想起之前在投票间?里工作人员说的话。

之前觉得是再变相暗示他?自己转去其他?组的话,是否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知道庄想恐高?的因?素在做提示,庄想已经无从追究了。

他?的犹豫短暂地在心底绕了个圈,很快就被更坚定?的信念所取代。

不管庄想是恐高?还是不恐高?,他?都不可能会因?为?这些自己本身?的缺点放弃触手可得的机会。

庄想一定?要登上这次的三公舞台,这是他?的决心。为?此他?不会退缩,正如他?和工作人员说的。

——“认真做下的决定?,永远不会后悔。”

理清思绪之后,胸口?种?仿佛被挤压的窒息感也稍微缓了过来。

庄想眸光一闪,抬头,看到周遭的选手们担忧看过来的目光一愣,翘着嘴角两眼?弯弯道:“放心,我可以。”

“真的没问题吗?”苏渊轻轻揉揉他?的头发,“不要逞强。”

庄想点头。

就算有关系,也要强行没关系——他?选择留下来,可不是为?了给自己留遗憾的。

程风钰抓了抓头发,小?声嘟哝:“这个舞台设计怎么忽?冒出来了。”

明知道庄想恐高?,还特意拿出这样的舞台设计方?案,鬼知道是否本来就有针对的意思?

解读出他?弦外之音的齐北圳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程风钰会这么想,也是情理之中。

庄想作为?基本已经板上钉钉的出道C位,除了初舞台到一公?段时间?,之后的公演都过得顺风顺水。

而这似乎不符合选秀节目C位历经考验的惯例,所以要是粗略地一看情况,仿佛这次三公舞台是节目组没有考验都硬加考验了。

但?是齐北圳觉得这只是一个意外。一个有些巧合的意外——毕竟,节目组这种?吝啬的商人,怎么会舍得在已经准备好的舞台上做手脚做考验?

果?,工作人员解释:“不是忽?冒出来,只是之前因?为?暂时保密没和你们说。选曲之类的工作都是在节目录制之前策划好的,相对的,舞台设计也是早有准备……现在改只能做一下小?改动,大方?向上是无能为?力?了。”

程风钰想想也是。

要是每个组都要大改,?么节目组不就乱了套了。

工作人员看了眼?一边的庄想,迟疑道:“弟弟能接受得来金字塔排位的高?度,?灯塔的高?度应该也可以?”

庄想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金字塔排位座确实高?,但?却不是直接断层的高?度。庄想坐在中心位的位置往下看是一层层递下的,有视觉缓冲。

因?此,他?在没有看到灯塔实物的时候,并不能肯定?地得出结论。

偌大的练习室里大家正在嗡嗡议论。

庄想背靠着墙壁,冷意仿佛透过春日略厚的衣料刺入脊背里,他?的视线从练习室里大家的脸上划过,半晌,垂了垂眼?帘,心境有些奇妙。

向来只有庄想带飞别人的份,从来没有庄想拖后腿的时候……

而这种?感受,他?现在好像体验到了。

庄想叹口气,把略长的额发撩到脑后。

——老实说,不怎么美妙。

讨论半天,工作人员灵光一闪,说:“这样,你们先练着吧,下午练习结束我就带你们去看看场地。”

选手们:“今天就可以?”

“特殊情况,可以例外。”工作人员点点头。

能提前看到舞台对于选手们当?是好事,不必像之前?样彩排忙手忙脚了。

齐北圳开口:“距离公演彩排还剩下几天?”

工作人员在心里算了算日子,道:“算上今天……三天吧。”

齐北圳点点头表示清楚了。

确认他?们没有其他?疑问之后,工作人员就起身?离开。

不久,项燃带着冰阔落敲开门进到房间?里。

选手们齐声和他?打招呼,项燃下颌一点算是应下,蓝眸扫了一眼?比起往日空了不少的房间?,什么都没问。他?瞥了眼?没有如往常一般亮红光的直播镜头,问:“今天关闭直播吗?”

“嗯,因?为?三公人员更改的正片还没有播出,所以后续的练习也是秘密……”在直播旁边端着摄像机的选管说,“不过剪辑师们已经在加班加点了,预计明天就可以正式直播。”

项燃了?,坐上椅子,捧着记录册转着笔开始观察。

选手们人员再分?配完成之后,要把之前撞part的一对队员做出调整,这个部分?由庄想负责。

显?他?这次的队长当得很称职,不急不乱且有服众的口碑,他?做下决定?时常常会清晰地说明原因?、不让任何人感到难堪。

项燃笔帽敲了敲本子,在心中不知道第多少次感慨他?长大了,有独当一面的理智。

可是,就算再怎么清楚庄想早已不是以前?个需要庇护的小?孩子……

项燃略微低眸,想起这次三公的舞台安排,鸦羽般长直的睫毛底下藏着隐忧。

——还是放不下心。

上午的练习结束之后,项燃就叫住庄想把他?带到休息室,随手给他?递上一杯热水。

庄想坐在沙发上看冰阔落伸懒腰。水递到他?跟前时他?下意识接了过来,随后看着晃荡的水面一愣,“好像每次来你这,你第一件事都是给我递水。”

项燃:“有吗?”

庄想一抬头就撞进他?寒山古泊一般的蓝眸,他?有些若有若无的疑惑,好像庄想提到的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留意过。

“有啊。”庄想抿了一口热水,道,“老给我一种?是来做心理咨询的感觉。”

项燃闻言一怔,冰蓝的眸子警惕一眯,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小?心:“你……做过心理咨询?”

尽管他?自认为?对庄想的关心已经尽可能地无处无在,但?是,就像人间?总有光明照不到的地方?一样,庄想也有些秘密是项燃不曾见过的。

庄想眨眨眼?,意外道:“没有啊。”

项燃不放过他?一丝表情。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庄想耸肩,“去做心理咨询的时候,心理医生会递过来一杯水让放松心情。”

项燃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视线却还是下意识上上下下地在庄想身?上逡巡。

庄想被他?看得颇为?无语,推开他?的脸咕哝:“还能看出朵花来吗?”

半晌,项燃眉眼?才终于舒缓。

蓝色的眼?眸像是冰川融成四月的溪流,一种?清凉又温暖的感觉扩散出来,庄想还没从他?眼?里的景色回过神,手腕便传来温热的力?度。

项燃拽过他?的手腕一拉,探身?把他?紧紧搂住。

两秒后,庄想伸手扒拉两下他?的胳膊,道:“水洒了。”

项燃的声音低低响在他?的耳边:“让它洒。”

庄想举着杯子:“……”

老妈子指定?是有点毛病。

项燃下颌抵在他?的颈窝,冷峻的眉眼?微蹙,他?低声说:“也许有时候,你可以放心地让我再多担心你一点。”

项燃话音从头到尾落得很轻,磁性低沉的音好听得像是有小?羽毛在耳朵边上故意捣乱。

庄想也是很无奈。他?拿空余的?只手拍拍他?的背:“嗯嗯,没问题没问题。”

项燃抱他?抱得更紧。

冰阔落从旁边的沙发窜过来蹲着,摇着尾巴歪着脑袋观察他?们的人类迷惑行为?。

很显?,他?理解不了这俩人为?啥一抱在一块就分?不开。

庄想和冰阔落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我也理解不了_(°-°_)⌒)_

*

下午联系完毕之后,工作人员就领着《灯塔》全组来到已经布置好的舞台。

“这是因?为?要给你们看所以临时布置的,正式舞台会更细致一些。”他?介绍。

选手们已经“哇”声四起。

冷色的石块堆砌,螺旋阶梯绕着灯塔搭建,让灯塔看上去像是冰冷的古堡。但?是不难想象,当这里亮起灯光,会有着什么样的美好光感。

庄想来不及思考?些,他?眯着眼?仔细估量灯塔的高?度。

的确和金字塔排位座的高?度差不多。但?是相比金字塔,似乎……还要更高?一些。

而且,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

如果重了,到时候舞台结束难以运输;如果轻了,势必撑不起成年男人重量。

庄想揉揉眉心,总觉得有点压不下来的担心。

而身?边的队友们正东摸摸西?摸摸,发出止不住的赞叹。

“这看起来好不得了啊!!”

“节目组咋这么有钱?”

工作人员看一眼?,也啧啧两声。

现在的舞台还没有开灯看正式效果,要是到彩排或者?公演的时候全部就位,?可就是……美虽美矣,也有一股经费燃烧的味道。

男默女泪。

不过节目组前期费用?本就不缺,后面有项燃秘密入股投资就更不缺钱了,不至于在舞台资源上短了谁的。

工作人员看大家兴致勃勃地参观,指着扶梯说:“到时候应该会给你们发一盏提灯,绕着这个螺旋阶梯走上去。”

“好有迪士尼色彩!!”

“是童话本话吧?”

“觉得?个小?露台,像是长发公主给王子递头发的?种?动画片里面的情景诶。”

工作人员闻言看过去,赞同道:“说对了。”

选手们面面相觑:“说、说对了?”

说对了什么?

工作人员说,“到时候确实计划有一个桥段,是从楼上露台放□□下来,呼应你们的歌词。”

大家这段时间?里早就把《灯塔》这首歌都唱腻了,一听选管这么说,立马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段歌词。

程风钰哼着调子,苏渊低声唱起来:“Voyager,voyager.”

(旅人,旅人)

“You’rerunningtoaplacewithlight.”

(你要向着有光的地方?奔跑)

“Ihearthebeashowsyouthedireoffreedomattheendofthelight.”

(听说灯塔给你指出光明尽头自由的方?向)

“庄想的唱段。”齐北圳说。

庄想笑眯眯地点点头。

“既?要放□□,?到时候会有人需要顺着?个□□爬上去吗?”其他?人联想。

庄想脑瓜顿时一疼。

如果真有这样的策划,第一个可能性就是他?。

工作人员比他?们还震惊:“怎么可能!这太危险了。而且?个露台栏杆可经受不起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节目组只是为?了赚钱,可不想因?为?搞新意弄出什么难以搞定?的新问题。

庄想默默松了口气。

人生艰难啊,哎。

工作人员乐呵呵:“说到这个确实要提醒你们一下,?个栏杆可不要乱靠。虽?摸着牢靠,但?是其实是塑料制品,小?心一点,别浪。”

塑料?

程风钰闻言收回自己刚刚的评论,说道:“迪士尼公主的阳台可不会是塑料做的。”

其他?选手就笑他?:“你还真想当公主?”

还有人举手兴致勃勃地问:“老师,到时候公演这些东西?能来得及撤走吗?”

工作人员一脸混不在意的轻松:“你们多拉会儿票,pd多哔哔两句不就行了吗?”

好……好像很有道理。

参观完舞台景观之后,工作人员问询他?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齐刷刷望向庄想。

庄想咳了咳,挠挠头发:“我努力?。”

他?也不敢笃定?地下结论。毕竟他?对于自己的壮况也清楚,硬要逞强谁也料不到会发生什么奇怪的结果。

苏渊担心:“实在不行,弟弟在下面唱歌,别上去了。”

工作人员:“这样不好吧,舞台都设计好了,你们都在上面,一起上去一起下来不好有例外……”

工作人员的话还没说完,齐北圳打断他?:“话虽如此,还是安全性最重要。节目组也不想闹出什么社?会新闻吧。”

这个确实。

工作人员没说话了,看向庄想。

庄想却并不甘心放弃这样一个机会,道:“给我点时间?试试。”

大家一致同意。

尝试的后果不尽如人意。

庄想走楼梯的时候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只要一站上灯塔露台,看到让人晃神的高?度,就感觉感冒发烧一般晕眩。

像是有斧子在脑海中千锤万凿,一种?麻木的痛苦伴着难以忽视的寒意,一瞬间?就把庄想拖拽回了多年前?个孤身?一人的雨夜。

多次尝试依?无效,庄想满头冷汗沁湿了鬓角,雾蓝色的发丝被润出一种?偏深的色泽。

他?白着嘴唇推开程风钰,努力?稳住呼吸,道:“没关系,我没事。”

没事?这样子哪像是没事。

苏渊温和的面孔难得一见地严肃起来,他?眉蹙着,认真道:“这不对,弟弟。你总说我报喜不报忧不好,既?你明知这样会让其他?人更担心,麻烦你不要这样做。”

庄想一愣。

程风钰叹气。

就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要么克服,要么说服选管更改舞台设计,可后者?在之前已经被庄想拒绝掉了,前者?看起来又是这么艰巨。

工作人员只能道:“回去再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就取消,虽?宏观来看有些可惜,但?是还是身?体重要。”

庄想揉了揉眉心,压制住心中不断翻涌的烦闷,只轻声说道:“我会尽力?找到解决办法,不耽误舞台效果的。”

程风钰不认同地拉长音:“弟弟!”

庄想抬眸,报以一个安抚的笑容。

程风钰却一愣,敏锐地察觉到这时候的庄想与之前有所不同。

似乎有点犟。

他?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哪怕明知道是在钻牛角尖。

这可真说不上是优点还是缺点啊……程风钰在心里咕哝。

参观结束之后离开,庄想在拐角看到项燃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意外地眨眨眼?。

说起来真是奇怪。

庄想开始觉得项燃真的如他?之前所期待?样“无所不能”。至少,他?总是会在庄想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像一个永远守候的温柔骑士。

远处的彩光映在项燃轮廓深邃的面颊,只掠过淡淡的冷意。

见庄想过来,项燃站直身?子,目光有些微闪烁,道:“今天带你去个地方?,我们去试试找到解决办法。”

庄想一愣:“晚上还有练习。”

他?还是队长,更不能轻易松懈。

苏渊道:“去吧,弟弟现在的live没有什么问题了,适当放松才能更好地找到舞台状态。”

其他?人也纷纷迎合。

“对啊!没关系的,我们自己也能练!”

“放心啦放心啦~~”

庄想只好点头。

可他?万万没想到,项燃所说的地方?,居?会是游乐场。

霓虹的彩灯在黑夜之中一闪一闪发着亮。项燃还很大气地包了场,现在这个点,平时应该非常热闹的游乐场里一个人都没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仍坚守岗位,体验平时不曾有的寂寞。

庄想插着口袋扭头看他?:“难道你是想带我放松心情吗?这好像没有用?。”

“当?不是。”项燃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越是害怕什么,越是要敢于面对。”

庄想点点头。

这也是庄想行事一贯的准则。

庄想允许自己害怕,但?是他?最不能接受退缩。

项燃把手递给他?,轻声道:“来。”

庄想低头,看摆在咫尺之间?的?只熟悉的手,抬起手抓住,问:“这是什么仪式感吗?”

项燃掌心微凉,攥着他?的指尖温度却意外的灼人。他?轻轻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庄想和他?掌心相贴,难以描述地感受到一种?温暖的安全感。

好吧……确定?挺有仪式感的。

项燃拉着他?到了游乐场里一个特殊场地,是据说很网红的?个蹦床设施,各种?高?度都有。

庄想又开始头疼。

项燃显?已经来过这里。黑暗的环境里,他?轻车熟路地从口袋里拿出遥控器,开了顶棚的一个小?灯。

庄想:“只开一个?”

“不?么亮的环境能让你更放松一些。”

庄想叹了口气。

的确。

意识到项燃带他?来的地方?竟?是蹦床的时候,庄想整个人都开始紧绷。

视野有限,的确让他?放松很多。

庄想站到台子边缘。

项燃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两分?,似乎寄希望于用?这样的动作传输安全感。

庄想低头往下看。

没有改变,依?是仿佛天旋地转的眩晕。但?因?为?有项燃的支撑,他?没有往后倒。

项燃说:“别怕,我会接住你。”

庄想无奈地松了口气,在黑暗中垂着眼?眸安静站立,好一会儿都没动静。直到项燃低声喊出他?名字的时候,庄想才回过神扭头看向他?,神色带有让项燃既熟悉又陌生的冷淡。

他?似乎有感而发:“小?时候我不怕高?的。”

项燃没有多说,给他?足够的倾诉空间?。

“后来怎么会怕?”庄想手指轻轻摩挲项燃的手背,潜意识想和他?贴得更紧,他?道,“因?为?一些让人困惑的私人恩怨,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被推下山崖。”

真想不通。

害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快感呢?

庄想漫不经心地想。

他?至今还记得,在难以置信的眩晕中他?不断下跌。

树枝石块和锋利的荆棘划破他?的皮肤,后脑勺在地面重击,庄想在暴雨中的山洞躲了快一个晚上,脑海中不断重复从山崖跌落的恐惧,直到饥寒交加的时候才等来焦急的呼喊和手电筒的一束光。

可找来的人甚至不是?位日理万机的父亲,而是保姆阿姨。保姆阿姨的身?后跟着心急如焚的项燃。

庄想握紧项燃的手。

往日少年鲜活明朗的眉眼?涌上一股浓重的厌倦,他?挑起眉梢,毫不在意地讽刺道:“真是我有生之年见过最有意思的事情。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保姆都会焦虑不安来找他?;一个只大他?三岁、认识不过十几天的玩伴都会为?他?担忧。”

“而他?的亲生父亲呢?”

还在和?些商业伙伴进行无聊的应酬,觥筹交错醉后坦?安眠,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他?还有一个儿子不知所踪。

?之后,无论小?叔和祖父他?们怎么说“你爸爸还是爱着你的”,庄想都不再相信。

项燃把他?拉过来,手指插进他?的发丝里揉了揉。

庄想一脸不满:“不用?安慰,我早就看开了。”

项燃低眸认真看着他?,捧着他?的脸话音轻轻:“你现在的表情像在说,能不能抱抱我。”

庄想眨眨眼?,拉过他?的手在脸颊蹭了蹭,轻声:“一个成熟的男人是不需要拥抱的。”

项燃轻笑一声,抬手把他?按进怀里搂得结结实实。

庄想微微阖上眼?帘。

事实上,他?怕的不是高?,而是童年没有人来找他?的孤独。

可是这种?孤独,和高?度息息相关。

庄想一直没能成功忘掉?个可恨的晚上。

他?烧得头昏脑胀神志不清,山洞之外淅沥沥的雨声下了一整晚,湿黏的虫子爬到他?的鞋面,他?的脑海中不断重播从高?处跌落将死的恐惧,眩晕得连腾出手抱住自己取暖的力?气都没有。

一想到在这样的时候,他?亲爱的父亲安眠沉睡,庄想心里就好像有难以克制的奇怪情绪滋生蔓延心肺。

从?之后,庄想总在希望如果有一天自己忽?消失,会有很多人发现。

偌大的场馆里很安静,静谧中有种?安定?的力?量感。

好一会儿,项燃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好了,我带你来这里也是有一些思路想试试的。”

庄想:“思路?”

项燃看一眼?他?,眼?神有些飘忽:“嗯。来之前看了一本书,书上有个办法,好像有些道理。”

庄想:“什么办法?”

项燃捂住他?的眼?睛。

捂眼?睛吗?

庄想道:“我已经试过了。”

项燃声音轻得很:“你确定??”

庄想正想回答是,却感觉一片不可确定?的黑暗中,项燃的气息悄?逼近。

雪风般的气息,尾调裹挟着清淡而温柔的酒气,强硬地剥夺他?所有的注意力?。

庄想总觉得空气都被挤压变得稀薄起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小?心。”

手臂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抓住,项燃带笑的嗓音响在耳边,“再往后退,就要掉下去了。”

对高?度的下意识恐惧让庄想头皮一麻,往前蹭了两步。若有若无地,感觉到和项燃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感知到他?的体温。

可是项燃没有退后。

庄想:“往后让让。”

项燃不仅没动,反倒还按着他?的双肩低下头。

不难察觉,项燃这时候都心率不正常。如此贴近的距离,就是连对方?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

“想想。”

过于贴近的距离侵占他?所有感知。

庄想慢半拍:“嗯?”

项燃轻轻抬起他?的下颌,语气像是夏季第一缕风,温和中带一种?潜伏的炽烫。

“书上说。”

庄想几乎是瞬间?就分?辨出项燃声线里不易察觉的紧绷,他?道:“嗯?”

项燃:“只是书上说。”

庄想不满:“我知道了!书上书上。所以你要说什么?”

项燃贴着他?脸颊的掌心越来越凉,他?声音也越来越低,“就是……当你难以克服恐惧,不如把恐惧替换成另外一样东西?。”

向来雷霆手段的项燃,极少以这样的犹豫语气说话。

庄想一愣。

另外一样东西??

项燃不安地舔了下嘴唇,轻声问他?:“所以,要不要试试看?”

庄想迟疑地点点头。

项燃凑近,又有些不自在地拉开距离,警告他?:“?我先说,这可能,有一点冒犯。”

庄想无语:“你冒犯得还少了?”

“……”项燃掌心的力?道加重,低声嘱咐:“?你要小?心,不要一不留神仰过去。”

庄想:“至于吗?除非你扮鬼吓我,不?我才不会这么胆小?。”

项燃不答。

庄想等了一会儿,问:“不会真的扮鬼吧?”

“不会。”好一会儿,项燃轻声道,“我舍不得。”

清淡醉人的香气被体温加热扩散骤?逼近,他?拖了?么久,却在这一刻完全没有打算给庄想任何准备时间?。

什么微凉而柔韧的东西?印在他?的脸颊上,像是蝴蝶轻飘飘的吻触。

庄想一愣,抓着项燃手臂的手指骤?收紧。

扑面而来的荷尔蒙和淡淡的酒调一瞬间?就让他?的大脑清空。

温热的气息落在面颊好像都是滚烫的。

他?被项燃捂着双眼?,一片黑暗中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项燃失序的呼吸,慢慢的,微凉的触感再次贴近,悄?吻了吻他?的嘴角。

像是一个无法述之于口,温柔简单而又隐晦的心愿。

项燃的头发好像有点长,毛茸茸地挠的庄想耳廓发麻,红了一片。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项燃拉开距离,迅速把庄想的脑袋按在颈窝不让他?看自己的脸,话音轻轻道:“下去了。”

还没反应过来,项燃带着他?一同往下倒。

强烈的失重感冲击大脑,耳边比呼啸的风声更大的是他?的心跳。

庄想脸上的热度在凉风中一路飙升。

感谢黑暗给他?留了最后一丝体面,至少庄想现在不用?做出捂脸这种?极度没面子的行为?。

可是。

可是……

他?满脑子混沌,兵荒马乱的心跳和空白的脑海里满当当挤满四个字:这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这章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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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诀: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家里这么有钱,不搞点钱来拍电影合适吗?

·

岑诀上线后,剧情画风为之一变。

父母偏心?

岑诀:我知道了,你们爱弟弟去吧,只要给我亿点点赞助费就好了。

不受重视?

岑诀:小事情,能搞来钱继续拍戏就ok。

要求他代替弟弟与出车祸变成植物人的反派完成婚约?

岑诀:啥?最大的影视公司是他家的?嫁了!

·

岑诀刮走了岑家大笔财产,一拍屁股,嫁到了戚家。

剧情里,反派戚屿会在不久后苏醒,醒来之后仍然会对主角弟弟念念不忘,与岑诀离婚。

岑诀眼睛一亮:太好了,离婚就又有钱拍片冲奖了!

为了早点分到财产,岑诀烧香拜佛,翘首以盼,就等着便宜老攻醒来。

在某一天碎碎念时,戚屿睁开了眼。

这位在原书中丧心病狂的反派珍重地握住岑诀的手,承诺道:“你辛苦了。我这一辈子,定不会辜负你。”

岑诀:“???”

不好意思,我只想走事业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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