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程下了一层楼梯就听下了,转身去了许渊白的门前。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许渊白的离开的途中给他发的那一大段话,许渊白说他的书房里留有两封信,如果遭遇不测,将这两封信交给他的父母。
许渊白啊许渊白,你是不是在离开之前都是算好的啊?
骆程输了许渊白家的密码,打开门的一瞬间是扑面而来的冰冷,屋里的陈设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少了那样的一个人,那样一个将家里的所有都打点的格外完美的人。
地板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骆程每走一个脚印都会出现一个印子,这样的印记一直持续到了书房。
许渊白的书房有三面书柜,柜子里多是医书,骆程在从前的时候没有细看过这里,但是今天他格外的认真仔细,他从一边起慢慢打量着每一本,每一架。
桌子上的书和那两封信都被摆放的整整齐齐,骆程在想,许渊白将这两封信放在这里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会预料到现在的结果吗?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还会去吗?
骆程坐在书房里,他看着那两封信上的时间,一封写于几年前,字迹整齐,另一封上的时间是一个多星期之前,上面的笔迹凌乱,折口也没有第一个平整。
他突然开始猜测,许渊白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一些即将未发生的事情,不然,怎么把这些从未让他见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渊白啊渊白,我该说你是太聪明了还是说我太蠢?”
骆程拿走了桌子上的两封信。
“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不想见到我,但是我今天是有东西要交给你们的,这是渊白离开之前摆拜托我的,渊白说.若是他遭遇了什么不测,就将这两封信交给你们。”
许家的人在看到骆程的时候脸色一下变得铁青,门都没有给骆程开,转身就回去了。
被冷脸对待的骆程依旧站在门口,最后是许家老大出来开的门。
许家老大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但是许家的父母现在沉浸在失去儿子的悲痛中,无论什么安慰都缓解不了他们内心的悲痛。
“进来坐坐吧?”
“不了,我来送个东西。”骆程将自己手里的那两封信抵了过去,“这是渊白在离开之前嘱咐我的,渊白说若是他遭遇了什么不测,就让我把这两封信交给你们。”
许家老大接过那两封信,沉默着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谢谢你。”
“渊白.他现在怎么样了?”
骆程一直想要去看望一下许渊白,但是一直被许家人拦着,所以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有见过许渊白。
“.不好不坏吧,医生说渊白能不能醒来只能看他自己。”
接着就是长久的沉默。
“骆程,我们不怪你,我知道这是渊白自己的选择,渊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很难过,但我希望你不要将这么大的心理枷锁套在自己身上,你和渊白的感情我都知道,渊白既然能在这样的大事上找你,那他就是无理由的相信你,他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只是,骆程,这一段时间你还是先不要过来了,我有的时候不在家,我怕我爸妈”
“.我知道了,你们都要保重身体.我先走了。”
许家老大站在门口看着骆程离去的身影,亲弟弟躺在病房里,另一个弟弟给自己的身上背负了“杀人凶手”的枷锁,他是怎样都没有想到两个人的最后会是这样。
许家老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直到看不见骆程的身影后才转身进屋,“爸,妈,这是渊白离开之前留下的信。”
许母的眼睛一连肿了几天,此刻看着自己儿子的字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妈”
许母泪眼婆娑的看着桌子上的那两封信,“打开看看,看看渊白写了什么给我们”
两封信中的一封信面的字迹已经变得暗淡了,而另一封的字迹和牛皮纸都是崭新的样子。
【爸,妈,大哥: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你们的身边了,如果你们看到了这封信,不要为我过于悲伤,这是我的责任与信仰,你们也不要怪骆程,这件事情是我拜托他不要告诉你们的,骆哥已经劝过我很多次了,但是当我选择离开我的舒适区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将来的这些事了。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可能要在手术室之外的地方拿起手术刀,作为一名实习生,本该是不被允许去的,但是我还是报名了,医院里的师父们很相信我,所以我是第二批前去支援的医疗队,明天就要出发了,今天晚上睡不着便起来写了这样的一封信,在写信的时候想到了很多的事情,也意识到自己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对我来说二十岁可能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纪,但就是在这血气方刚中,我明白了不是只有医院里才有医生,凡是有生命的地方,那里就都该有医生,因为我们尊重生命、敬畏生命。
作为一个儿子,我可能完成不了自己的义务了,爸、妈,如果这一次我能够安全回来,那就好好的陪一陪你们,如果回不来了,我相信大哥的,大哥虽然大了我那么多,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大哥一直都是一个好大哥,从来没有打骂过我,出了什么事儿都是把我保护的很好,这些年来我也很感谢大哥。
还想要再写一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写不出什么了,那就索性不写了,爸妈,大哥,等我回来。】
落款是“渊白”二字和写信的时间。
许母哭的成了一个泪人靠在了许父的胳膊上,这是她的孩子,将生死置身事外的许渊白。
许家老大手指颤抖的捏着微微泛黄的信纸,看着这些熟悉的字迹,红了眼眶,许渊白的字是他的大哥一手教出来的,而且这是许渊白二十岁的时候写的,那个时候的他虽然已经在医院实习了,但是整个人还是不够成熟,字迹里泛着微微的生涩。
桌子上只剩下一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