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早早就发出了“大灾”预警的林朝华,看到这一幕，都是目瞪口呆：龙脉啊龙脉，你要“排污”大家是理解的,但是不是该考虑下你的“孩子们”的处理能力？
一转眼，林朝华就发现卫祺、窦礼、华颂三个人连带着一只梅花鹿都在疯狂后退。梅花鹿是跑得最快的。
林朝华想了下，自持身法出众,却是没有退。
何况还有她亲哥,听窦琥说拿到了武器的,看起来是选了个高地做狙击。
想来也会掩护她的。
她打量着仿佛能在前世的怪兽电影之中做BOSS,蹿向天空扭动的庞大蛇躯,心中肯定那必然势大力沉。蹭一蹭就死定了的那种。
但是,也正因为足够粗壮，从大小上看,有在身上腾转挪移的余地。
林朝华就是要评估这巨蛇的蛇鳞的光滑程度。
这么一看,却觉得似乎不对。
这会儿天色已经昏暗，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反光。可不知为何，几乎看不出鳞片的形状。林朝华仔细看过去，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片泥泞的沼泽。
明明巨蛇张嘴嘶吼的时候，林朝华没看见毒蛇的毒牙，看到这种鳞片，却也忍不住心里嘀咕：不会这蛇确实是毒蛇,毒在蛇皮上？自带魔法？
就在这时候,海棠园方向忽然爆发出了一连串此起彼伏、惊天动地的尖叫。
叫林朝华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兽园那边不是控制住了吗？
不过，大敌当前,林朝华也没空去管海棠园那边的事。
嘶吼过后，大蛇在井口摆了摆那硕大的脑袋，就冲着林朝华他们这边,用自己庞大的身躯砸了下来！
哪怕并没有刻意攻击，但被如此庞大的身躯砸中，也必然是不死既伤。
林朝华和窦琥，还有一个顶着花熊幼崽的谢钰，都能算在被攻击的范围内。
林朝华早有准备的在空中轻盈的折了一下，飘逸的落在了巨蛇的身体上。只是身上适合行动的襦裙也难免被巨蛇扬起的尘土与各种碎片沾染，是没法飘扬起来了。
她也注意不到这些。
但凡觉得有一点点不对，她就会赶紧跑路。
然而……
蛇鳞看似污浊，但并没有滑腻或者塌陷，甚至还有些许的粗粝。没有侵蚀或者腐蚀之感，完好的鞋子也告诉林朝华感知没错，还真没有毒素之类。
总而言之，居然还挺好踩的。
挺好借力。
林朝华稍微惊奇了一下，紧接着就茫然了。
她跳到了巨蛇身上，巨蛇却似乎没有感觉到负担，落地之后，就往前爬行，将身前的一切阻碍都摧枯拉朽的撞毁、碾压。要将庞大的身体从井中□□。
站在蛇身上，林朝华反而能更清楚的感觉得，这巨蛇到底有多庞大。
林朝华估计了一下自己的战斗力……能对这样庞大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吗？
……所以我为什么要跳上来？
林朝华正反思着，谢钰忽然从斜上方“砸”下来了。
真的是砸。
砸在了巨蛇的头颅与身体交接处。
让林朝华确认了，谢钰的身法和华颂不同，他似乎只是学会了“两点直接如何加速”。变向的时候突兀而凌厉。就像剑法变招一样。
大抵也是功法的特色？
谢钰一砸下来，重新泛起了白光的长剑就从那交接的位置刺了下去。
换成正常蛇类，那一点差不多是七寸的位置。
直接没入了半柄剑身。
正在挪动身躯的巨蛇再次发出“哞”的一声悠长吼声。再次高高的扬起了头颅。同时，身体猛烈的摆动起来。
原本留给太监宫女等人居住的建筑和植物，在这庞大身体的扫荡下，纷纷被撞碎。大量碎裂或者大块的木块砖瓦被扫得漫天乱飞。
林朝华不得不在狭窄的范围内闪躲，打开比较大的碎片。
三万也在谢钰的身上蹿来蹿去，将那些大块的碎片拍飞——然而，之前还勇猛无比的三万，那锋利的爪子，却始终不去碰触巨蛇。
反而是谢钰，剑身依然插在巨蛇身上，随着巨蛇扬起头颅，他的身体也顺着蛇躯开始往下“滑”。
长剑硬生生的在巨蛇的背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然而，也只是伤口了。
林朝华从缝隙中瞅见，被割开的蛇皮之下，并没有正常的血肉组织。并且一旦长剑离开，就开始迅速“愈合”。
远处也传来了窦琥的大呼小叫，“这个怎么打啊！不像活的！”
林朝辞的箭，窦礼的符箓也都落在了巨蛇的身上。
光效倒是不错，也能破防。但结果是一样的。
若非巨蛇依然会做出反应——它已经开始绕着井口□□，想要尽快将全部的躯体抽出，并且发出吼叫——看起来真不像是造成了什么伤害。
此外，林朝华看看脸色不变，精致秀气的五官居然显出了冷峻感的谢钰，想起他第一次上坟山时簌簌发抖的模样，真心实意的感慨一声，“胆子练得挺快。”
差不多滑到了她身边的谢钰显然听见了，投来了疑惑的一瞥。
林朝华看懂了，“我刚才就试了。这巨蛇意识混沌，没有神魂反应，没有反馈。”
比她日常沟通的花草树木得到的反馈都低。
对于她来说，这种“无反馈”的状况才是最糟糕的。
所以她才想要近距离观察。
谢钰将剑□□，提了个建议，有点儿小心翼翼的样子，“《天问》？”
林朝华想说她试过天问的调子了——在巨蛇身上得不到反馈就借助天地的帮助，这是很正常的思路嘛！
但再想想，当时谢钰也就在附近。
也许他不知道《天问》的效果如何，但肯定听见了曲子。
之所以现在还要提出这个建议……
对哦，如果天地也不能提供帮助，可以考虑给队友加BUFF啊！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有没有用，但反正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林朝华瞅瞅四周，倒也没有从巨蛇身体上跳开。没有反馈，也意味着这巨蛇即使看起来可怕，事实上也并不存在暴虐或残酷的性格，只是有身体上的应激反应而已。
甚至不具备学习能力，薄弱的战斗意识大抵也难以提升。
它的杀伤力主要来自于它庞大的身躯……也许还有恐怖的外表。
所以，在它横冲直撞的时候，待在它的身上，保不定还更安全点。
*
当修改版的《天问》的曲调声再次响起，巨蛇没觉得有什么。
它被激得有些发怒，但哪怕是被“打伤”的怒气也远远不及普通动物。看着反应十分“迟钝”。
背上的渺小人类吹个笛子，以它的身体构造能不能听清楚都是问题。
林朝华也觉得无可无不可。
但是，从巨蛇身上跳开来，躲在了巨蛇行进路线之外的谢钰，感官上就完全不一样了。证实了他之前的感觉。
现在的《天问》不一样！
传承的《天帝剑典》，在林朝华的提醒下，谢钰明白过来，“天帝”这两个字的本质是“万物有序”。
翻译过来的话，这功法名字的意思应该是“创造万物秩序的剑典”。
可万物的秩序到底是什么样的？
万物的秩序应该自动运转。
秩序运转了世界才能正常。
剑是杀伐之器，为什么能用来维护……甚至，创造“万物秩序”？
大约是层级太低了，谢钰只能感觉到一种朦朦胧胧的，概念性的东西。万物秩序什么的，那简直像是在被挡在了一堵厚厚的高墙之后。
但现在，《天问》的曲调下，仿佛高墙变成了薄纱。
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变了一个模样。
在《天问》的曲调下，渐渐露出了“真容”。
似乎浩渺无垠，又似乎小如鸽卵。
就连原本毫无头绪的“第一层后三阶”，现在都有了一点感觉！
但在真正的碰触到那些“真实”之前，谢钰又发现，那层“薄纱”，并不仅仅是阻碍。它同时……是一种秩序，另一种法则？
……之所以之前听《天问》没有这种感觉，是因为那时候高墙没有变薄纱的缘故。
《天问》本身没有变高墙为薄纱的能力的话……
谢钰看向了兽园的方向。
“嘤嘤。”三万用大脑袋蹭着他的脖子，似乎在好奇，又似乎在催促。
“这不是我该做的。”谢钰反手安抚了一下三万，没有去“捅”那层纱。
他发现，该察觉到这层“纱”的人，也察觉到了。
在他的感知里，“薄纱”上出现了涟漪，开始厚重起来。
仿佛有人开始在上面绣花。
“我和饶律说的，这也是秩序。”谢钰低声自语，“何况……”
他连自己为什么要往上修炼，都不知道。
而这时候，随着谢钰感知中“薄纱”的变化，林朝华的感知也终于变了。
她的脑海里，一下子就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仿佛亲眼所见，又仿佛是高高在上的俯视。视角不停的变换。
本来因为巨蛇并不残暴的事实而稍微轻松了一点的她，立刻就发现——竟然是除了巨蛇所在的设这里，哪里的局势都不妙！
巨蛇的嘶吼声，虽然难听，算是一种精神攻击，但林朝华自己轻松抗住，甚至已经有点习惯。也没发现谢钰等人有异常，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却发现，可能对其他人……不对，对没修炼的人甚至是动物们来说，并非如此。
听说特别容易被血肉吸引，疯狂攻击根本不想逃跑的那些兽园的狂化兽类，正在慌不择路的到处逃窜。
已经有不少，跑到了海棠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