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都的车队走走停停,快到新都业晟时,业王突然让车队停下。众人疑惑,丞相高华君赶紧来问:“大王,怎么了?难道是新都业晟有什么不妥吗?”
“新都业晟是孤的故土,自是无碍。”
“那......大王您让车队停下,这?是?”明明马上就要到业晟城门了啊,停下作甚,难道业王近乡情怯?
高华君心里疑云重重,高华君虽然才华出众,思绪灵敏,常常洞察人心,但对于这?位业王,高华君总是看不透。
裴声行的声音优雅散漫,“高华君,你先带车队进入业晟。”
“那大王您......”
“孤带王后逛一?逛。”
丢下这?句话,裴声行抱起夏幺幺就走。
这?位业王,似乎对业国的事没什么兴趣。这?不是高华君第一次察觉到了,他看着业王骑着马远去,望向天空,心情复杂。
然而,你也不能指责业王,因为该完成的事业王都完成了,且业王聪慧,手?段狠厉果断,每件事都漂亮地完成。
即便业王有时不耐,想要做出残暴的决定,业王身边还有个王后夏幺幺呢,王后总能纠正业王的错误,在这对帝后的监管下,业国,强盛,仁和。
等业王带着王后的身影彻底消失,高华君耸耸肩,业王陪王后去逛一?逛,那就逛呗。
业国帝后关系好,是天下幸事。
***
“你怎么说走就走了?我还以为你只是在同我说笑呢。”夏幺幺惊讶。
方才她同裴声行在车内闲聊,这?位郎君突然说想带她在业晟郊外逛一?逛,夏幺幺以为裴声行说的是今后闲暇之余,没想到他直接带着她就走了。
夏幺幺说:“迁都的车队马上进入业晟了,迁都这样的大事,你身为君王,怎么能不在呢?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罢。”
裴声行扯紧缰绳,停下马匹,他低头,有些不悦:“幺幺,不要这?么想。”
“想、想什么?”马匹顿停,夏幺幺差点吓到,她紧紧抱住他。
“整日整夜,想着业国的事。”
裴声行似笑非笑,点了点她的鼻尖,“我都要怀疑,你嫁的是业国,还是我了。”
“当然是你。”夏幺幺被他的小脾气弄得无奈。
“但我们不能不管业国啊。”
“即使是一国君主,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国家,万事亲自操劳。”裴声行挑眉,“业国的丞相、官员,难道都是摆设吗?”
夏幺幺盯着他,慢吞吞道:“其实,你就是想偷懒。”
“是又如何?”裴声行理?直气壮,他笑的漂亮,“孤与王后共赏河山,难道不是值得称赞的佳话么?”
他翻身下马,把夏幺幺从马匹上接下,“幺幺,我不希望你活的太累。”
“我的小王后,只需要想着我。”裴声行与夏幺幺额头相抵。
夏幺幺被他逗得轻轻笑,女郎软绵绵的,“好啦,我下次不会忽视你了。”
她牵起裴声行的手?,“不是说要逛一?逛么?”
夏幺幺歪头,万千河山,落在她的眸中。
裴声行痴痴地望着她,男人低睫,握紧夏幺幺的手?。
“走吧。”他与夏幺幺,不紧不慢走在郊外城野,风吹过业王宽袖,与女郎衣裙交叠。
共携此生、相望终生。
***
朝政稳定,万世太平。
在这般情形下,裴声行常常带夏幺幺离开宫殿。
他是个不喜权势的寡情人。
无论是天下、还是河山、滔天权势,在裴声行眼中,都没有逗夏幺幺开心有趣。
裴声行知道夏幺幺在宫内有些许忧愁,快乐不知愁的娇女郎怎会喜欢被樊笼禁锢呢?
他常常离经叛道,抓起夏幺幺的手?,揽起她的腰,从华贵宫殿离开。
“你怎么又?不顾朝政?”夏幺幺嗔道。
裴声行不以为然,“高华君和裴青会处理?好的。”
“幺幺,你答应过我了,要陪着我。”裴声行轻啄她的唇瓣,郎君长身玉立,轻挑慢啄,像情窦初开,像柔柔酥雪。
夏幺幺面红耳热,“我当然陪着你,你这?次要去哪里?”
裴声行随口扯了一?个地方。
夏幺幺眼中亮亮,“听说那里有盛大的桃林,我们要去看看。”
“嗯。”裴声行撩起她脸颊碎发,像撩起贴在她脸上的花瓣,再?次吻了吻她。
许是在外面玩的尽兴,不久后,裴声行直接让暗卫送了一?封帛书给丞相高华君。
“父亲,大王传了什么消息?”见高华君脸色变来变去,丞相府的郎君奇怪问道。
“没什么,就是说要亲自视察各地城池。”高华君咳了咳,把帛书扔到火中烧掉,“这?段时间,大王和王后不在宫中,让本相好好监督朝政。”
“这?不是好事么?”高华君的儿子惊喜,“父亲,大王真是信任您啊。”
哪是信任,分明就是把苦差事都扔给他,高华君心中呵呵。
表面上,高华君在儿子面前露出威严,“自业王请本相出山,本相就一?直追随他,本相为业国殚精竭虑,肝脑涂地,业王感恩,且业王重义,授予本相官职,君臣相互信任,这?才有如今业国的平稳。”
高华君不忘记趁机教导儿子,“然本相富有才华,这?是才使得业王能放心任用本相,你之后也要在业国朝政上大展身手,维护业国太平,让业国更加昌盛。”
高华君的儿子一?点就通,立马尊敬道:“是,父亲,我这?就好好回去温习策论。”
丞相府的郎君退下,一?旁的小童出声:“主子,您真的放任业王在外面么?”
“我哪能阻拦业王?”高华君眼皮跳了跳,“我现在倒是觉得,这?位太子珉,能成为业王,在国君之位安安稳稳坐着,实属不易。”
“真是怪哉,你说,业国先王和先王后,怎么就培养出了这?么一?个太子珉。”
***
怕业王离都太久会影响朝政,丞相高华君总是想法设法劝诫业王回都。
然而,随着业王不在的时间,高华君发现业王在百姓中的声望越来越好了,各种国君仁义的事迹从民野传出,朝政人心,竟是更加安稳。
什么业王指挥一边境城池击退扰乱民生的蛮夷残部、或是揪出贪官污吏、亦或是提拔寒门才子、一?切种种。
见业王和王后玩的开心,也做了不少好事,高华君就懒得催促。
何况,高华君收到王后送来的帛书,说她只是和业王在外看一?看民生,不会一?直在外面待着的。
有了王后的保证,高华君万分放心,他兢兢业业地,监督着业国朝政,让在外的业王和王后不为国都的事忧心。
“......”
夏幺幺一?时间,是想回都城业晟也无法回去了。
她怀孕了。
说起这?件事,夏幺幺就觉得天意神奇,因为她身子的原因,她曾经中过楚毒,若想有一?个孩子,需要好好地调理?,无法急求。
在业宫中那么久,夏幺幺调养了许久,然而并无什么迹象。这?甚至让夏幺幺曾一度怀疑是不是裴声行做了什么手?脚,谁让这个男人一?副不要孩子只要她的表现。
后来,夏幺幺也不怎么注意孩子的事了。一?方面,裴声行说她无需忧心过多,只需要开开心心做小王后就行,另一方面,裴声行早就敲打过那些记挂子嗣的大臣,让他们专心业国朝政,不要想其他的。
若能天下太平,明主禅位,亦是无妨。
夏幺幺都开始悄悄思考,要不要收养一个孩子时,在她与裴声行在业国各地游历玩耍的路上,她竟然有孕了。
“回业晟么?”夏幺幺没有真实感,她下意识问。
“不回。”裴声行毫无犹豫。
夏幺幺坐在驿馆榻上,听到他冷冰冰的语气,终于清醒了些,她眨眨眼:“为什么呀?宫里不好么?”
自她嫁给裴声行后,裴声行很少在她面前用如此冷漠的语气说话了。
“还是说,你不想让宫里的人知道这?个孩子?”夏幺幺咬了下唇瓣,两睫颤颤。
“我不放心。”裴声行幽幽道。
“我是业国嫡子,理?应在王宫中出生,然而却被偷天换日,被一死胎替代,扔到边境。”他低低道。
“幺幺,宫里的权势,太过危险。”裴声行捧起她的脸,夏幺幺呼吸微滞,注意到他手?指颤抖。
“即使没有其余后宫妃子,那些大臣,为了所谓的权势,也会伤害到你。”
夏幺幺安抚地握住他的手?腕,“业国的朝堂,有丞相高华君和上大夫裴青的监督,大臣们都是忠心臣子,应该无碍,而且,他们害我这?个王后也没有什么用呀?他们每天都巴不得业国有一?个嫡子。”
裴声行坚持:“不行。”
“你不能回去。”
他执意如此,不听夏幺幺的劝解,像是闹脾气的小孩。
夏幺幺被裴声行强硬地扣在怀中,她的耳朵紧贴郎君心脏,在他慌张的心脏声中,夏幺幺又?是心疼,又?是喜爱。
“好了,不回去。生下这?个孩子之前?,我们两个人,好好生活,谁都不能知道。”
***
带了一?些卫士,裴声行带着夏幺幺在外安置了一?处住宅。
“夫人,以后我就是府里的家宰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暗卫司笑嘻嘻道。
“那就劳烦家宰了。”夏幺幺笑了笑。
“夫人,与家宰说甚呢?”裴声行嗓音清幽,擦过她的耳尖,夏幺幺猛然回头,见他低身歪头。
一?副又要吃醋的模样。
在夏幺幺眼里,裴声行有几分可爱,夏幺幺更是翘了翘唇角。
“说说今后要在新家安置什么好。”夏幺幺挽住裴声行的胳膊,笑着望她。
对于裴声行和她扮演成普通的官家夫妇,夏幺幺并不排斥。
“这?里暂时就是我们的新家啦。”她笑道。
“......”
长廊之外,淅淅沥沥落下清雨,江南婉柔,烟雨朦朦。
新搬来的人家是一对俊秀夫妻,扎着麻花辫的稚童瞧见那郎君撑伞,温柔地与妻子相依,脉脉前?行。
郎君温润如玉,女郎姣姣如珠,般配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