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开动，很快驶离小路，汇入主干道。
“小舅妈人很好，她约你的话可以出来，你无聊的时候也可以找她玩。”
凡一航这句话像是火机终于把引绳点燃，罗薇薇心口压着的郁气被带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找她玩？你好像入戏太深了吧？”她没什么好的语气，脸色也是冷冷的。
凡一航一时无言。
司机默默开启车内挡板，把后座跟驾驶座隔绝了起来。
做一个私家好司机，除了交规，最重要的守则是：不看、不听、不问。
罗薇薇继续说：“那些礼物，还有簪子，一会儿都拿到你那边去。不是我的东西，我不想要。”
凡一航的面部线条也因为罗薇薇的那句“你好像入戏太深”而紧绷了起来，他微抿了下薄唇，几秒后开口：“送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你不想要就扔掉。”
又是这句话。
罗薇薇的怒火一下子到了爆发的边缘，直视着凡一航说：“你是不是昏头了？这哪里是送我的东西？这是送你未来老婆的东西，我发你的信息你是不是没看？这个簪子，还有后备箱那一车的礼物，还有这个编制小羊，统统都是送给你未来老婆的！你可能是不在乎这种东西，但周雪琦如果知道了，你知道她会怎么想吗？”
听到这，凡一航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直接问出口：“关她什么事？”
罗薇薇没好气地说：“怎么不关她的事了？作为你真正的女朋友，原本应该给她的礼物都归到了我的口袋，就算她不说什么，心里肯定有想法。像你这种呆瓜，我是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
凡一航听到前面还一头雾水，直到那句“真正的女朋友”，他忽然被点通了什么，微蹙的眉头松开了来，一脸深意地看着罗薇薇问：“你听谁说周雪琦是我女朋友的？”
“这需要听说吗？当然是……”罗薇薇说到一半，敏感地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抬眼对上凡一航的眼睛，问：“你什么意思？”
话问出口的一瞬间，罗薇薇心里已经有点确定了，但同时脑子也更懵了，如果不是周雪琦，但他一年前奥运会前夕在车上说爱的人是谁？
原来还另有其人吗？
凡一航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一字一句地解释：“如果是因为这个你不收这些礼物，那大可不必。因为周雪琦不是我女朋友。当然，我也没有女朋友，如果你不算的话。”
“我当然不算！”罗薇薇顿了顿，又问：“那周雪琦是你的谁？”
“我以为之前小叔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周雪琦本来是原定的协议未婚妻，后来出了照片的事……准确来说，她现在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凡一航说周雪琦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她心里有种很久都没有过的舒畅感，就好像感冒了很久，突然鼻子通了，呼吸也顺畅了。
只是顺畅的同时，她的理智也渐渐回笼。
哪怕凡一航跟周雪琦没有任何关系，并且现在没有任何女朋友，这些礼物她也还是不能收的。
一则东西太过贵重，二则她这个冒牌货拿着这些礼物真是觉着良心不安，尤其是龙老太太送她的那根、看大家表情就知道很珍贵的簪子。
她咽了一口唾沫，冷静地说：“就算那样，我拿这些东西也不舒服，毕竟我骗了大家……尤其是老太太，这跟簪子在我包里放着我真觉得烫手，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还要被我骗，我都觉得自己要折寿了。”
“你可以不骗她。”凡一航忽然开口，语调有点意味不明。
但罗薇薇瞬间理解成：你可以不骗她，但这就等于违约，后果自负。
她一噎，怒气又上心头，但这次理性压着怒火，她狠狠咬了下唇，恢复冰冷的语气说：“我知道了，东西我收下。”
凡一航意外地仔细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蹙紧的眉心以及冰冷的眼神就知道罗薇薇又误会了。
他收回视线，淡淡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啊？”罗薇薇皱眉看他，问：“你什么意思？”
彼时正好车子已经开进了汀芷嘉园的地下车库，凡一航没回答，直接打开车门下车。
临关车门的时候，他开口道：“是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你不想要就自己随便处理。”
说完，他不忘记叮嘱司机：“如果她要就帮她拿上楼，如果不要就帮她丢到垃圾桶。”
司机大叔诚惶诚恐地答了句：“是。”
明眼人都能感觉到凡一航的低气压，坐在车里的罗薇薇几乎懵了。
不是，她不想占他便宜，怎么他还生气了呢？疯了吧这人？
罗薇薇下车的时候凡一航已经没了人影。
司机满腹纠结地开口问：“罗小姐，那这些东西……我是帮你送上去还是丢掉？”
罗薇薇心里的气也还没消呢，说了句“扔掉”之后，抬脚就走。
什么玩意！不受礼物还要遭冷眼，这都什么世道？
司机望着罗薇薇朝电梯口走的背影，心里也念叨了句：这么值钱的礼物都不要，这都什么世道？
司机好歹在凡家做事那么久了，经常帮忙搬搬东西采买东西什么的，牌子认的比罗薇薇要全多了，知道后备箱那一堆大大小小的东西加起来总和能超过百来万。
白来万的东西都要扔垃圾桶，你说这是什么世道？
只是在这种人家家里做久了，知道他们的脾性，说扔了就得扔了，如果捡回来或者私吞，丢掉的有可能不止是工作。
司机正要去开后备箱把东西扔了，身后传来“登登登”的脚步声。
“罗小姐？”司机错愕地看着去而复返的罗薇薇，很快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问：“罗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帮我拿上去吧。”罗薇薇窘着脸说。
司机不疑有他，连忙答：“是。”
……
1601里，凡一航关上门就给赵和安打了电话。
赵和安难得接到凡一航主动打过来的电话，打都一半的游戏都不打了，接起电话就问：“兄弟，什么事？”
凡一航沉默了片刻，开口问：“你说，如果我现在跟罗薇薇告白，会不会吓到她？”
“噗——”赵和安一口冰阔落喷到电脑屏幕上，身体力行地回答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