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一航就坐在她旁边，她的左手稍微动一下就能碰到他的手肘。
两个人都穿着短袖，几次不小心碰到都是肢体的直接触碰，罗薇薇实在忍无可忍想要换位置的时候，凡一航站了起来，说：“我去开灯。”
这人是会读心吗？罗薇薇心想。
凡一航去开了灯，回来的时候换了个位置，坐在了她对面，两个人中间只隔着一摞挡不了多少视线的作业本，还是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
只是凡一航都换了位置，她有点不好再换。
最后留在七中的一段时间，她还是不希望两个人是以争吵为结局，即便成不了情人和朋友，至少不要做敌人吧？这样以后回忆起来也许会没那么难受。
罗薇薇忍住想换位置的冲动，低头努力把思绪放到获奖感言上，顺便给王小图发了信息，让她别等自己了。
刘姥姥走的时候交代过获奖感言起码要写满两页作文纸，如果是检讨书罗薇薇还能信手拈来，至于获奖感言什么的，她没怎么写过获奖感言这东西，还真得绞尽脑汁才能往下编。
好不容易写满一页纸，罗薇薇刚想喘口气外面忽然响起“哗啦”的雨声，她侧头往窗户外看出去，外面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有太阳的。
郁城的天，孩子的脸，说翻脸就翻脸。
雨大到打在窗沿上还溅了进来，罗薇薇起身去把办公室里的窗户全关上，心里犯着愁。
这么大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到时候可怎么回去？
今天阮玉娟去秦路远老家那边的亲戚那喝喜酒去了，而秦路远每逢周五必定加班，她根本找不着人送伞。不如叫宋胖子他们？
罗薇薇想了想还是算了，宋胖子家离学校也不近，也许等她写完获奖感言雨就停了也不一定。
这么想着，罗薇薇坐回去老老实实继续写感言。
就在她终于快写完的时候，凡一航的手机响了起来。
外面虽然下着大雨，但办公室里窗门紧闭，很是安静，所以她能清楚地听到凡一航电话那头传出来的声音。
是凡曾铭。
“美子怎么说你现在还没回去？说是放学后就没找到你人，也没打通你电话，只能自己先回去了。”
凡一航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检查着已经写好的获奖感言，不紧不慢地开口说：“老师找我有事，我还在老师办公室。”
至于富美子没打通他的电话，是因为他不想接。
难得两个人能安静一点地独处，他不想有人破坏这种安静。
“原来是这样。”凡曾铭说：“正好我在外面，你那边快结束了吗？”
凡一航“嗯”了一声，凡曾铭继续说道：“那我过来接你，早上看你没带伞。”
“好。”凡一航顿了顿，看向自己对面故意装作认真写感言的罗薇薇说：“罗薇薇也在，她也没伞。”
凡曾铭：“我知道了，二十分钟后我在你们教学楼下等。”
凡一航挂断电话，视线飘向对面的罗薇薇，说：“爷爷等会来接我们。”
罗薇薇当然听到了，她只是在纠结要拒绝还是接受，接受就等于要跟凡一航一道回家，说实话，她不是很想跟凡一航太近距离相处，因为心里难受。
可是雨那么大，又没人来接她……
想来想去，罗薇薇最后还是点头说：“知道了。”
不管了，什么想不想的，总不能淋着这么大雨回去。她欠着漫餐厅老板一屁股账，打车这么奢侈的事情还是不做了，能省一点是一点吧，反正凡爷爷也在。
听到罗薇薇没有拒绝，凡一航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罗薇薇的脾气会拒绝他。
定好跟凡一航一起走后，罗薇薇的心绪凡一航也跟着定了下来，所以感言的最后几句写的出离顺利。
十分钟后，两个人把感言放到刘姥姥办公桌上，一起出了办公室。
外面是雨声，教学楼空无一人，显得更加安静。
凡一航很喜欢这种安静，所以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倒是罗薇薇三两步蹦跶着下了台阶，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好不容易脚好了，走楼梯都不想安生。
“你慢一点……”凡一航顿了顿，说：“雨天楼梯滑。”
话刚说完，罗薇薇脚底就打滑了，惊呼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右手手臂已经被一只大手扣住，往后倒的身子被扶得稳稳的。
她能感觉到他手掌透过她薄薄袖子意料传过来的炙热温度，心跳不由自主快了起来。
只是，她心里一时间更难过了。
以后，她再也不能感觉到他的温度。
“小心点。”凡一航说，顺势松了手。
手臂的温度骤然消失，只剩下一点残温，罗薇薇压下心底的情绪，淡淡说了句“谢谢”。
不管凡一航这个人在她心底留下了怎么样的深刻印象，但她总会忘记的，毕竟她现在还小不是吗？也许去了京城之后她立马就喜欢上了一个更帅的，把凡一航忘得一干二净。
这么想想，她现在甚至有点迫切地想去京都——如果真的能忘记他的话。
两个人下到一楼的时候凡曾铭正好刚到，收了伞在抖伞面的水。
“凡爷爷。”罗薇薇先打了招呼。
凡曾铭转身，脸上挂着一如以前的和蔼笑容，只是在看到罗薇薇后他微微皱眉，担忧的话问出来：“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
凡曾铭没说还好，这一说凡一航立刻注意到了罗薇薇眼底的青色。倒不是之前他不关注她，而是也没敢怎么认真去看罗薇薇的脸。
罗薇薇下意识去摸脸，凡曾铭开口道：“不能仗着自己年轻熬夜熬太晚，还是要注意睡眠。”
“知道了。”罗薇薇点点头，心想自己的脸色难看到这么明显吗？
可是连凡爷爷都注意到了，凡一航却一字未提，看来他心里是真的没有自己。
挺好的……她离开的打算是正确的。
凡曾铭递过一把伞来，说：“我也才知道你们还在学校，没多带伞，所以只借到一把。你们俩拼着用这把大的。”
罗薇薇下意识想拒绝，凡一航已经伸手把伞接了过来，打开撑在了她的头顶。
“走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