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月考。
阮玉娟的情况和新同学的到来或多或少还是影响到了罗薇薇的学习，尽管她已经努力在不让自己分心，但考过了上午两门后，她就感觉得出这次的考试她应该不会考的很好。
下午考文综，罗薇薇站在走廊上捂着耳朵记考点，一只手拍了下她的肩膀。
罗薇薇转身，是新同学。
富美子手里捧着两杯罐装咖啡，一杯喝过了，杯沿沾着口红印，另一杯还没开盖，往她面前递了递，意思很明显：给她的。
罗薇薇也没客气，伸手接过。
不喝白不喝嘛，六块钱一瓶，她自己还舍不得买呢。
“谢了。”罗薇薇拉开拉扣，晃了晃咖啡，仰头喝了一口。
富美子站到她旁边，依靠着栏杆看了眼罗薇薇手里的复习资料，说：“我听凡爷爷说起过你。”
“嗯。”罗薇薇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继续看复习资料。
富美子继续说：“我真挺想跟你做朋友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你的反应那么大。但是后来我听说了一些……你也喜欢航哥儿吧？”
用的词是“也”。
罗薇薇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唇角一扬，对上富美子温和的笑，说：“以前是，现在不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为什么？”富美子真诚地问。
“这个问题……”罗薇薇还真认真想了下，最后自嘲一笑，说：“大概是觉得自己该长大了。”
“嗯？”富美子没有听懂。
罗薇薇不想说更多了，晃了晃手里的咖啡，再次道谢：“谢啦。”
这是结束语，富美子当然听得出来，她“嗯”了一声，离开了。
跟罗薇薇相处的感觉太舒服了，连她都这么觉得，即便只是短短的几句对话。听到罗薇薇说不再喜欢凡一航了，她也开始真的有点想认识罗薇薇这个人了。
只是迈出一步，富美子又退了回去。
罗薇薇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富美子笑了笑，露出甜美的梨涡，压低了声音说：“既然你现在不喜欢他了，那我告诉你的话，应该也不算是伤害。”
“什么？”罗薇薇问，她直觉接下来的话不会让她心情好，但还是问出口了。
富美子露出灿烂的笑，说：“毕业后，我会跟航哥儿结婚。虽然我们目前更像是兄妹关系，但是为了家族，我们两个一定会走到一起。说实话，我之前还挺担心，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我们真可以做朋友，你有什么麻烦也可以来找我，我是真挺喜欢你的，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富美子说完，努力想从罗薇薇脸上看出什么。
但罗薇薇好歹从阮玉娟那里耳濡目染地学会了一点人类的表情语言，她不慌不忙地说：“那先提前恭喜你们啦。”
富美子从罗薇薇脸上找不到任何表情破绽，于是收回目光，笑着说：“谢谢。”
富美子离开后两分钟，罗薇薇波澜不惊地往卫生间走，快到的时候突然加快脚步，跑到洗手池，按着锁骨处，“呕——”一声把刚才喝下去的咖啡和午餐全都吐出来了。
胃里像是翻江倒海，全身发冷，一瞬间的时候额头上就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她把所有情绪都憋住了，憋得太狠，从生理上反映了出来。
从厕所出来的娄美彤正好看到这一幕，惊慌地走到罗薇薇身边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我送你去医务室。”
罗薇薇没有拒绝，因为她真的觉得很不好。
到医务室门口的时候正好有个中暑的男生从里面走出来，擦肩而过的时候藿香正气水的气味蔓延开来，罗薇薇的胃再次不舒服，没忍住冲出去蹲在路边再次呕吐起来。
但这次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是干呕，便随着一些不知是酸水还是唾液的东西。
这种感觉，就像是濒临死亡。
这种感觉就像是海里的一条鱼被浪花推上没有水的沙滩，濒临死亡，却只能等着死亡的来临。
“怎么了怎么了？”医务室里的医生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几分钟后，医生给出的解释是：中暑。
罗薇薇没法喝藿香正气水，因为一闻到味道就想吐，于是医生动手给她的脖子刮了痧。
一圈的红印刮出来，娄美彤笑道：“你像脖子里被种满了草莓。”
罗薇薇喝着医生给的淡盐水，坏坏一笑：“那你要对我负责喔。”
她的笑容算得上无懈可击，娄美彤根本没多想，伸手要扶她。
罗薇薇别开手，说：“没那么虚弱，中暑而已。”
医生拿过来一瓶绿宝石似的风油精，说：“下午还要考试吧？抹点这个，提神醒脑。”
结果盖子一打开，罗薇薇又想吐，医生连忙把风油精拿开了。
“考试还有一个小时，先好好休息。”医生最后叮嘱道。
“谢谢医生。”
从医务室出来，罗薇薇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娄美彤提议道：“要不你还是请假吧，月考而已，身体重要。“
罗薇薇沉默一阵，点点头说：“好。不过得麻烦你回教室帮我拿一下书包了，我有点走不动。”
“麻烦什么？都是朋友。我扶你去那边坐，你等着我。”
“好。”
娄美彤走后，罗薇薇给阮玉娟打了电话，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阮玉娟在电话那头说：“中暑而已，你考完试再说，考完我来接你。”
罗薇薇：“我……”
“我在洗衣服，先挂了。”阮玉娟不等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天气很炎热，罗薇薇却打了个寒蝉。
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不是身体，更是心理。
像是灵魂被打入了地狱，偏偏她觉得在地狱呆着挺好的，尽管觉得这样不对。
娄美彤很快回来了，她是一路跑着去又一路跑着回来的，中间顺便还给罗薇薇请了个假。
“谢谢。”罗薇薇说着，顿了顿，又说：“彤彤，我觉得自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麻袋里，透不过气。”
娄美彤担心地说：“你出去后直接去医院吧，虽然是中暑，但我听说中暑也会死人的。”
“不是中暑……”罗薇薇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描述，末了，她只是脸色苍白地一笑，说：“你回去吧，别耽误复习。我自己一个人回去。”
“家人不来接你吗？”
罗薇薇顿了顿，说：“一会儿就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