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很安静，所以刘姥姥能清楚地听到教导主任语气里的指责。
“不问清楚情况就指责学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教导主任说。
刘姥姥呆住了，罗薇薇也懵了。
大功臣是什么玩意儿？她耳朵坏掉了吗？
不过看刘姥姥的反应，她耳朵貌似没有坏，可能是教导主任的脑子坏掉了。
教导主任站起来就热情地握住了罗薇薇的手，上下摇了下，几乎眼冒金星地说：“罗薇薇，你可真是我们学校的福星！”
福星罗薇薇：“嗯？？？”
之后罗薇薇才知道，那位徐老师不是一般的视察领导，是负责评创新学校的最后一道关口的一把手领导。
出了国旗下讲话的事情之后，那位领导越想越觉得满意，最后直接提前给了结果：七中通过了！
就那么几个创新学校的名额，七中提前被选入，这对好几次拼创新学校都被刷下来的七中来说是普天同庆的大好事。
难怪教导主任一改对她这个“不学无术的坏学生”的态度，改口就叫起了“福星”。
教导主任笑眯眯地说：“所以啊，刘老师，罗薇薇同学这次的演讲做的非常好，你作为班主任也有很大的功劳！”
刘姥姥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干脆放弃。
“好了罗薇薇同学，这次你立了大功，具体的奖励等校长出差回来我再跟他商讨。你先回去吧。”
罗薇薇如获大赦，从教导主任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就急急忙忙双手转着轮椅的轮子离开了。
教导主任满意地看着罗薇薇的背影点头：“功成不居，是个好孩子！”
刘姥姥面色复杂地说：“主任，那我也先走了。”
“去吧去吧。”
……
罗薇薇离开教导主任办公室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离远一点身后就传来了刘姥姥的声音：“罗薇薇，你等等。”
罗薇薇抿唇，认命地闭了闭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才转着轮椅转身。
她挂上一副笑容。
“老师好。”
刘姥姥快步走到她面前站定，冷声道：“好？我好的很啊！”
罗薇薇：“……”
“福星是吗？回去之后，给我写一万字的检讨，放学之前交上来！别以为你阴差阳错办了点事，你就能将功抵过了。这只是你运气好，不代表你做的事情是对的！”
罗薇薇当然知道，只是……谁都有个一时脑热的时候嘛。
“我知道了，对不起老师。”
“你对不起的不仅仅只有我。”刘姥姥顿了顿，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心思难免不定，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之后有人效仿你呢？”
这话的意思是，为了不让大家觉得她今天做的事情是对的，这一万字的检讨惩罚必不可少。
“我知道了，老师。”这一次，罗薇薇的眼眶微微泛红。
“去吧。”刘姥姥按了按太阳穴。
一直不觉得后悔，也觉得自己这次处理的很好了的罗薇薇，看到刘姥姥这个样子，心里突然后悔极了。
“对不起，老师。”她一低头，像是在鞠躬，而后红着眼眶把轮椅调转了个方向走了。
这一次，她的确让刘姥姥失望了。
她光顾着自己，没有想到那么多。
不，她想过很多，但她以为后果都是她一个人自己承担，没想到会影响到谁。是她欠考虑了。
这样的事情，她以后绝对不会再做！
罗薇薇自己推着轮椅往教室滑，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比往常多了不止两倍，回头率几乎到了百分之两百。
七中少有的不认识她的人，现在也认识她了。
“这就是罗薇薇啊，我之前路上碰见过她几次。”
“她可真够有种，看她的眼睛，刚才估计被骂哭了。”
“活该吧，谁让她那么狂？”
“我倒觉得挺酷的。”
“酷？这就是不学好，她父母要是看到了，不觉得丢脸才怪了！”
“喂喂，你们说的有点过了啊，她也没说喜欢凡一航，就说会努力啊。我觉得挺正能量的。”
升旗结束后，几乎人人都在讨论关于罗薇薇在国旗下讲话之后的那段话到底是好是坏。
但世上从没有绝对的好坏与对错，只是看站在哪个角度而已。
……
罗薇薇回到教室前做了一万次心理建设，准备好了怎么面对凡一航，结果推开教室的门，凡一航的座位上根本没有人，只有秦千芊坐在位置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眼神有点冷，是秦千芊一贯看她的眼神，只是比以前更厌恶了一些。
她无视秦千芊往自己座位上推轮椅。
路过凡一航座位的时候，秦千芊突然开口：“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你很得意吧？”
罗薇薇不想搭理她，继续滑到自己座位，把轮椅掉转了一个方向。
但倒霉的是，她就坐在秦千芊的左后方。
秦千芊直接被无视，心里的怒火无处发泄，忍无可忍地转身望着罗薇薇说：“让我猜猜，主任怎么处罚你。严重处分，还是留校察看？或者说……退学？”
原本因为凡一航不在座位上而稍稍松了一口气的罗薇薇再次把气提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是努力。
她整理桌面的动作倏然停住，冷眼抬眸看向秦千芊。
大概是眼神里的锐意太明显，秦千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罗薇薇看到了她眼里明显的惧意——她的眼神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幕用力了一点。
片刻后，罗薇薇扬了扬嘴角，笑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来自对手的笑容最让人火大。
秦千芊瞬间握拳，取代惧意的是懊火。
“你笑什么？！”
罗薇薇收敛了一点嘴角弧度，刚想说“主任非但没有处罚她，还夸她是福星”，可转念想到刘姥姥的话，她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又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说要努力，就不会再做坏榜样。
罗薇薇话锋一转，说：“我笑你好像管太多了。我做事情之前就想过后果了，所以我根本不怕。那么，你在开心和生气些什么呢？妹妹？”
“你——”
秦千芊被罗薇薇轻飘飘的话气到了极点，她最讨厌的就是罗薇薇无所谓和毫不畏惧的模样。
气急攻心的秦千芊目光甚至看向了自己手边的复习书。
——用这本书砸到罗薇薇脸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