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薇薇从办公室出来就有点心不在焉的，凡一航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是他做错了吗？
但他实在是……忍不住。
——舍不得让她受委屈。
虽然这种想法的缘由不清楚，但“舍不得让她受委屈”这一点很明确，所以他就那么做，尽管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把自己陷入众人围观的状态。
楼梯口转角，沈暮城一脸郁色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大帮纨绔子弟。
七中是可以买到就读名额的学校，不爱学习但家里很有钱的纨绔子弟一抓一大把，而这帮最让学校老师头痛的家伙们的头头就是沈暮城。
“阿城这是怎么了？从升旗回来的脸色就不对劲。”有人问。
“你们还不知道吧？”早上跟着沈暮城一起进学校的男生压低了声音说：“就今天在操场那么嚣张的家伙，是阿城的情敌！我可听说那个家伙是为了阿城在追的这个罗薇薇才出头的。”
“喔……这我就明白了！阿城这是吃醋了呀！”
这话没控制好音量，已经踏上最后一步台阶的沈暮城脚步一顿，阴沉着转过脸来：“你们……”
嘭——
有软绵绵的家伙一头撞进他怀里，把他的话给打断了。
原本就焦躁不爽的沈暮城脸色更黑了，正要把不知好歹撞上来的家伙拉开，怀里的人自己退了出来。
“抱歉抱歉……”罗薇薇一边吃痛地揉额头，一边道歉，没看自己撞到的人是谁。
沈暮城愣了下，脸色立刻阴转多云再转晴，眼尾一弯，调笑道：“学妹，你就这么迫不及待钻你学长怀里？”
罗薇薇拿开揉额头的手，错愕又懊恼地咬唇瞪着沈暮城。
都不用看脸，单单是“学妹”这个称呼她就猜到对方是谁了。
怎么偏偏就撞上他了呢？
沈暮城身后一帮男生都使劲往罗薇薇脸上瞅，七中不是郁城排名第一的学校，但占地面积和学生数量是最大的，所以有的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很正常。
看沈暮城这副春天来了的表情，不是傻子都能猜出来这个女生是谁。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罗薇薇努力忽视沈暮城背后一大帮人的打量，侧身准备走。
沈暮城手一抬，拦住她：“撞了我就想走？不想负责任？”
他故意咬重“负责任”这三个字，罗薇薇恼得想抓他，她后悔刚才没跟凡一航一起回教室，出现瞎溜达了。
“你想怎么样？”罗薇薇抬眼，语气不是很好。
一来是因为她现在心情真的很糟糕，二来是她对沈暮城的耐心已经是忍了又忍，马上就要耗尽了。
沈暮城也是个人精，像他这种商人家庭出身的孩子学习成绩不一定好，但察言观色的能力是一顶一。
他侧头跟后边的人说了一句，一行人很快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
沈暮城好脾气地开口问：“是违纪单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吗？没处理好你跟我说啊，直接把你名字划掉就是。”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暮城好声好气地说话，罗薇薇也没道理再呛人，何况对方不是凡一航，凡一航看起来难相处，接触了之后她知道凡一航的脾气好得要命，基本不会发脾气，除了碰了相框那次。
沈暮城则是相反，看起来很好相处，但人其实吃人不吐骨头的。
罗薇薇控制了一下情绪，语气软下来：“处理好了，谢谢。”
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客套和疏远，沈暮城脸色挂着的笑淡下去，他有些头痛地歪了下脑袋，无可奈何地问：“罗薇薇，你想怎么样？”
罗薇薇疑惑地拧眉：“什么怎么样？”
“你要怎么样……才看老子一眼？”沈暮城在原地走了两步，似乎是在压抑内心的情绪，他咬着唇提了一口气，道：“你真的不跟我试试？跟我在一起也许挺有意思的。”
这是告白？
罗薇薇怔愣地微张了下双眸，但她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了，从小到大，因为长了张漂亮的小脸蛋，她接过的情书和当面告白根本数不过来。
所以她很快恢复了淡定，语重心长地对沈暮城说：“沈学长，我叫你一声学长是尊重你。但是呢，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明白要好好学习才能出人头地的道理？”
“好好学习？”沈暮城抬了下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但是他不是觉得要好好学习这一点好笑，而是这话从罗薇薇嘴里说出来是真的莫名有点好笑，他知道她学习不好，就这个周末，他把罗薇薇的大部分情况都摸透了。
“罗薇薇，你拒绝我的借口找的太烂了，我不接受。”沈暮城脸皮厚，依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目光近乎侵略。
旁边有人路过，好奇地看他们，为了避嫌，罗薇薇后退了两步才说：“这不是借口。我决定了，沈暮城，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学习！你都高三了，你也赶紧好好学习吧，浪海无边，回头是岸。”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罗薇薇挥手：“上课了，我走了！”
说完，她不也等沈暮城有什么反应，直接跑了。
沈暮城立在原地，静默片刻，哼笑出声。
好好学习？他就不信了，罗薇薇，你早晚是我的。
罗薇薇回到教室，老师已经在了，免不了又被一阵数落，她破天荒没有慢慢走，而是快跑回座位坐下，动作很利索地摸出了这堂课的课本。
这是她完全学不明白的物理课，不过罗薇薇知道，凡一航物理很厉害，就上周的一次随堂测验，这个变态学习机器考了个满分，要知道，那是物理竞赛的题，物理老师只是发下来让他们感受一下而已。
只不过，好好学习这种热情，最后还是抵挡不住感冒药的威力，她坐着坐着，往凡一航那边歪过去，然后毫无知觉地倒在他的胳膊上彻底睡着了。
凡一航原本在一边理解上课的内容一边转笔，右边手臂突然一重，他低眸就看到罗薇薇枕着自己的手睡着了。
明明上一分钟他还注意到罗薇薇把物理老师写黑板上的没什么内容含量的题抄到了本子上，一副很认真钻研的模样，这才一会儿就……
他沉默地看了两眼，然后移开视线继续听课。
一整节课，他再也没有动过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