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但也有可能是错觉。
人在自己陷入尴尬的氛围的时候，听觉会被自己的大脑削弱。
射手队友张了张嘴，刚要为自己辩解，罗薇薇很不给面子地继续说道：“第一次我不知道你怎么死的，但是他！”
罗薇薇指着旁边的凡一航说道：“是他双杀了对方，可你觉得是他捡了你的人头！”
“第二次你自己残血站在大路中间回城，结果被对面打野抓死，你说你这么蠢，你他妈不死谁死啊？”
周围更安静了，甚至有人发出了鄙夷的“嘁”声。
罗薇薇盯着猪肝色脸色的射手队友，继续说道：“第三次就更不用说了，你明明知道辅助走路速度慢，自己不注意小地图就冲到我中路，你说你不该死谁该死？真是受够你这种傻逼了！凡一航，你东西下好没？”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凡一航愣了下，很快回过神点头：“好了。”
“行，那我们走！让那个蠢货自己打去吧！”她说着，弯腰帮凡一航拔掉U盘，牵着他的袖子往网吧门口走。
……
凡一航一路被罗薇薇牵着远离了充满烟味和各种臭味的蓝鸥网吧。
他看着前面那个比自己要矮上一个头的罗薇薇，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声很轻，几不可闻，但罗薇薇还是听到了，她脚步一顿，扭头看他：“你笑什么？”
凡一航已然收住了笑意，恢复一贯的冷淡表情。
“没。”他抽回自己被罗薇薇抓在手里的袖子，整了整衣衫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罗薇薇撇了下嘴角，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凡一航有一双让人嫉妒的长腿，罗薇薇不得不快步走才能勉强跟上，走了一段路后，她微喘着气道：“走慢点行不行？”
她实在是……追的累死了！
凡一航单手抄着口袋，站在原地等她，等罗薇薇走上来，他问道：“罗薇薇，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不在家睡觉，跑网吧来做什么？”
罗薇薇清了清嗓子，颇为自豪地搬出一句：“为了人间正道！”
话说完，她成功获取凡一航看白痴的眼神。
好吧，书呆子凡一航是不可能领会她的精神世界的，罗薇薇只能说人话：“因为宋宁远那货打电话给我说他被人欺负了，所以我就过来啦。”
凡一航：“……”
罗薇薇看着一脸沉默看着自己的凡一航，也不打算跟他多说自己跟宋宁远等人的感人兄弟情，直接走在前面。
“罗薇薇！”凡一航却突然喊她。
罗薇薇听到声音扭头问：“什么？”
凡一航拿出抄着口袋的手，垂在裤线边沿，手心紧了紧，冷声道：“以后别再把自己置于这种危险的境地，真有危险，谁也帮不了你。”
罗薇薇下意识地反问：“你不就帮我了吗？”
如果不是凡一航，今天她跟宋宁远等人很有可能光荣负伤回家。
受点伤倒是没什么，她皮惯了，跌打损伤不在话下，但是第二天得面对阮玉娟女士的“唠叨攻击”，那她可受不了。
总的来说，现在凡一航是她的恩人了。
罗薇薇一脸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恩人凡一航，没发现在路灯下，少年的耳廓微红，透过光可以看到里面的细红血丝。
凡一航侧过头不去看罗薇薇那双亮得有些过分的眼睛，严肃地说道：“我不一定每次都恰好在场。”
“没关系啊。”罗薇薇不在意地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道：“凡一航，其实吧我打架挺厉害的，虽然没实践过……但你要相信罗大哥，罗大哥之所以是大哥总是有道理的！”
凡一航抬眼看她：“你还相信什么？”
罗薇薇：“我还世间万物的存在都有道理，你成为我的同桌也有道理！所以！凡一航，我觉得我们俩可以结成联盟，你不知道高年级的那些人有多嚣张，你可以跟我……”
“走了。”
凡一航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从她身边走过，袖子无意中带过她的脸，有干净的皂香在罗薇薇鼻尖停留。
跟凡一航结盟这个种子在罗薇薇心里生根发芽，但她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所以不再提这事。
她快步跟上去，笑嘻嘻地拍凡一航的马屁：“凡一航，我有没有说过，你身上好香喔！比女生身上还香！”
凡一航冷着眼侧眸看她：“我有没有说过，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罗薇薇撇嘴，“切”了一声。
夸凡一航可真难啊，每夸一句，她就想在心里骂一句MMP。
但凡一航身上还真挺香的，却又不是女生身上的那种浓香，他身上的香味很干净，一闻到，罗薇薇就会想到透明泡泡在太阳底下飘，然后一个个炸开发出清脆声响的场景。
那是儿时的她最喜欢看到的场景。
蓝鸥网咖距离罗薇薇家不算远，眼看着快到家门口了，罗薇薇停下脚步道：“那明天见喽！”
凡一航似乎是忘记了，错愕地问：“明天？”
“对啊。”罗薇薇拧眉道：“你不会忘记你答应了我明天要把情书还给我吧？还有，你不会不知道……我明天要到你家写作业吧？”
凡一航陷入沉默，神色没什么变化，但罗薇薇能感受到他周身的气息似乎是在变冷。
他……好像提到还情书脸色就变得不对劲了，怎么回事？
凡一航沉默了几秒后冷声开口：“那封信会还你的，写作业是怎么回事？”
罗薇薇眨了眨眼睛，确认凡一航不是在装不知道，认真地解释道：“就是你爷爷让我跟秦千芊周六过去写作业的呀。合着他还没告诉你啊？”
凡一航没说话，视线下移，看着自己面前的空地，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罗薇薇看着凡一航额角自己帮他贴上去的创口贴，大胆猜测：“凡一航，你该不是……你去蓝鸥不会是因为跟你爷爷吵架了吧？”
“跟你无关，你回去吧。”他顿了顿，道：“明天也不需要过来写作业，我会跟他说清楚。”
说完，凡一航转身就走，留一个看起来有些孤寂的背影给她。
他的身影很长，路灯投下来把他的影子也拉得很强，路边有不知名昆虫的叫声。
那一刻，罗薇薇突然……有一种很想给他一个拥抱的感觉。
而罗大哥，向来想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