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一航半靠在床位，沉默地看着医务室的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在想什么数学难题吧？
这个人的脑子里反正也就只有学习了。
罗薇薇撇撇嘴，反复犹豫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呆子说一句谢谢，毕竟这呆子虽然讨厌，但人家也算是把她安全背到这里了，没把她丢在地上不是？
“凡……”
“姐姐！”
罗薇薇刚要对凡一航说谢谢，外面传来了秦千芊的声音，她的太阳穴头痛地跳了两下。
秦千芊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吶？！
眼瞅着秦千芊就要进门，罗薇薇把后背往后一倒，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同时喊了句“啊——我死了！”，然后就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目睹这一切的凡一航从沉默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他真的怀疑罗薇薇的脑子里可能少一根筋，或者搭错了。
“姐姐。”
秦千芊走进门，看到的是躺在床上装死的罗薇薇。
她猜到罗薇薇是不想看到她，但她还是维持着脸上担心的表情，几步走进来，脸上写满了记挂。
“姐，你……”
“她睡着了。”
凡一航走上前一步，恰好拦住了秦千芊走往床边的路。
“睡着了？”秦千芊明显不相信凡一航的话。
她就比他们两个晚两分钟往这边走而已，就两分钟，罗薇薇能睡着？
骗鬼呢？！
但凡一航的态度很坚定，点了下头，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对，睡着了。”
秦千芊不是傻子，知道凡一航是在配合罗薇薇。
所以，他们两个真的跟大家说的那样在一起了吗？
不！
她绝不允许！
秦千芊暗暗攥紧了拳头，脸上却还挂着担忧的表情。
“姐姐没事吧？医生怎么说？”
凡一航皱皱眉，他有点理解罗薇薇为什么不喜欢秦千芊了，明明他都可以看到秦千芊手臂上因为用力握拳而凸显出来的青筋了，嘴上却还在说关心的话。
这种严重心口不一的人，的确没法让人喜欢的起来。
他有点没法理解为什么女生们更喜欢秦千芊，而对罗薇薇的态度却是深恶痛绝了。
如果他是女生的话，他一定会更喜欢……
等等，他想这些做什么？
凡一航单手抄着兜，用最简短的话回答了秦千芊的问题。
“她没事。”
秦千芊从凡一航的语气和眼神里，清清楚楚地读出了不耐烦。
明明她那么好相处，可为什么凡一航却愿意忍受罗薇薇的臭脾气？
秦千芊觉得有些难堪，她长得是没有罗薇薇好看，这一点她自己也承认，但是，她也是第一次碰上凡一航这种完全不给她面子的。
她紧抿着唇，脑子里思索着该说些什么。
但还没想出来，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了起来，恰巧放学铃声响起。
今天是周五，下午只有三节课，平常的周一到周四下午都是有四节课的。
秦千芊的目光越过凡一航的肩头，瞥见了罗薇薇装睡的脸。
她恨的要死，但又不得不隐藏起自己对罗薇薇的所有不满。
秦千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显示“爸爸”。
一般周五秦路远会比较忙，所以没空接她们回去，而秦路远只有在来接她们的时候才会打电话来，今天是怎么了？
秦千芊最后看了一眼罗薇薇，拿着手机出了医务室。
装死的罗薇薇听到远去的脚步声，睁开了一只眼睛偷偷确认秦千芊是不是走了，这一睁开就对上了凡一航看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哦不，是三目相对，气氛有片刻的尴尬。
罗薇薇像个白痴一样“嘿嘿”地笑了两声，手撑着床面坐起来。
“她走了？”
“接电话去了。”
凡一航话刚说完，医生从小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只拿着一贴膏药。
“我忘记冷藏柜坏了，没有冰块，你得回家去冷敷。记住，四十八小时候才能热敷，冷热交替，不过我估计你这伤明天就能正常走路了。”
罗薇薇听着医生这么随意的口气就知道自己这伤根本算不了什么，连一天的假期都换不来，更倒霉的是，明天是周六，本来就不用上课。
天要亡她啊！
天道不公啊！
“一共八块钱。”医生说：“可以用饭卡。”
“哎。”
罗薇薇认命地叹了口气，接过膏药后从床上单脚跳到地上去摸屁股兜，结果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什么鬼东西来。
饭卡……好像掉了。
她扭头去看凡一航，感受到她视线的凡一航也朝她看过来，对视两秒后，凡一航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她这个眼神的意思，从口袋里摸出饭卡递给了医生。
罗薇薇刚要说谢谢，凡一航先开口了：“八块钱可以下周再给我。”
罗薇薇瞪大了眼睛。
“嗯？？？”
凡一航看着罗薇薇瞪的圆鼓鼓的眼睛，活像个被欺负的可怜小松鼠，突然忍不住呵笑了一声。
笑声不大，甚至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但罗薇薇看到凡一航那弯起来的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凡一航，笑了！！！
苍天呐！木头也会笑的吗？
罗薇薇震惊过后终于意识过来凡一航的那句“八块钱可以下周再给我”是在开玩笑，整个人顿时陷入了更深的震惊中。
苍天呐！木头也会开玩笑的吗？
果然人活久了什么事情都能见到。
但凡一航的笑也只维持了一瞬间，片刻就恢复了跟往常一样冷淡的神情，眉眼低垂，仿佛只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医生刷了饭卡递还给凡一航，视线在凡一航和罗薇薇身上游离，而后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道：“两个小同学，现阶段还是学习最重要啊，不要早恋喔。”
“早……恋？”罗薇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疯了吗早恋？还是跟凡一航这个书呆子？
“姐，你醒啦？”
秦千芊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出现在了医务室门口，手里拿着手机，脸色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罗薇薇厚着脸皮点头：“对啊，我醒了。你刚才来过吗？我好像半睡半醒中有听到你的声音。”
秦千芊控制不住地暗暗磨了下牙。
罗薇薇还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厚脸皮和无赖的人，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