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对于徐暮云会过来,并不惊讶。
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徐风暖的事情。
徐暮云肯定是不敢去求广元帝的,只能来求她了。
“见不见?”顾辞问江清月。
“我若是不见,他日后定然还会再来。”江清月回答,“况且这次来的是徐暮云,下次来的可能就是徐苏大学士了。如果徐苏大学士登门造访,你是见还是不见?”
顾辞慢悠悠地回答:“徐苏大学士若是亲自前来,我自没有不见的道理。”
江清月笑了笑,对着景深道:“你带徐公子去前厅稍候,我即刻便到。”
顾辞懒洋洋地揽着江清月的肩膀,看样子是不大想让她去。
“你和我一起去。”江清月捏了捏顾辞的手指。
顾辞吐出了一个“好”字。
前厅里,徐暮云正急得坐立不安。
一听到外边的脚步声,他大步走了出来,慌不择路还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
景深一把扶住了徐暮云:“徐公子,当心。”
“顾世子,郡主,我妹……”
“徐公子别着急。”江清月打断了徐暮云的话,“先坐下来,慢慢喝杯茶。”
徐暮云焦急不已,哪里还有喝茶的心思。
江清月将徐暮云脸上的着急和惊慌尽数收入眼中,于是也缓声安抚道:“徐公子过于着急了,您应当知道,这件事,急是急不来的。”
江清月这徐徐缓缓的语调就像是扑灭烈火的清泉,清凉柔润地划过人的心头,可以安抚人心的躁动。
徐暮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晌才叹了口气:“郡主说得是。”
他颓然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整个人颓唐无比。
“其实皇上对徐小姐是什么态度,徐公子是清楚的。”江清月慢慢道,“自从徐小姐刺杀过皇上之后,皇上从未放弃过对徐小姐的追捕。徐公子也知道,徐小姐不光是想要皇上的性命,更是在挑战天子之威。”
徐暮云翕动了下唇角,晦涩点头:“是,我知道。”
“我也可以理解徐公子的心情,您是徐小姐的兄长,自然不可能见死不救。但是我劝徐公子,明哲保身为上,这件事,你我都没办法。”
“可是那是我妹妹,我如何做到明哲保身。”
“徐公子是明白人。您比徐小姐更好的一点就是您看的更加透彻,您心里的是非也更加分明,所以您才没有和别人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江清月定定地看着徐暮云,“徐公子若是想保全自己和家人,就该明白,此事,你们不能置喙。”
虽然徐暮云已经有了心理建设,知道了此次来求江清月也是被拒绝,但是他还是不甘心,非要来问上一问。
见徐暮云讷讷不语,江清月菱唇勾起了一抹笑,慢悠悠地又道:“我和徐小姐的关系现在是什么样,徐公子也不是不清楚。就该知道,我不可能去替徐小姐求情。我不落井下石已经是我厚道了,徐公子您觉得呢?”
她又不是巴黎圣母院在逃圣母,她怎么可能去替徐风暖求情。
她巴不得她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徐暮云听江清月如此说,不免有些尴尬。
他不是不知道徐风暖对江清月屡次出手,不是不知道江清月和徐风暖关系恶劣。
但是他不知道还能去找谁,不知道除了江清月和顾辞之外,还有谁在广元帝面前说话更有分量。
徐暮云想的是,希望他们两个能卖他一个薄面。
终于是他抬举自己了。
片刻之后,徐暮云又问:“我想见一见妹妹,可以吗?”
江清月摇了摇头。
徐暮云眉头微皱,声线也变得脆弱不堪:“就连……我去见妹妹一面都不可以吗?”
“徐小姐是重犯,任何人不得看顾。”江清月道,“徐公子,恕我爱莫能助。”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徐暮云不能再说什么了。
因为徐风暖和江清月的立场,徐暮云说不出什么再求情的话来,否则他也会觉得自己愚蠢可笑。
徐暮云走了,背影比来的时候更加萧瑟颓然。
目送徐暮云的背影消失,江清月才端起茶杯,慢慢轻饮几口。
“你觉得你的劝告他能听进去吗?”顾辞问。
“但愿他能。”江清月说,“徐暮云是个聪明人,希望在这件事儿上,他能想明白。”
顾辞轻轻颔首:“皇上从来都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当初容不下贤王,现在也未必能容得下贤王之后。你让徐暮云和徐风暖划清界限,也是为了保他一命。但愿他能想通,别再犯傻,自己往上撞。”
江清月虽没见过当初的贤王,但是从百姓们的评价来看,便知贤王贤德爱民,人人称赞。这样的人也该留后,将这一脉延续下去。
广元帝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徐风暖的,只有徐暮云和徐风暖划清界限,才有可能保下自己,以及养育他们长大的徐苏夫妇。
晚上,江清月又接到了消息,说是徐苏进宫了,但是并未见到广元帝。
一连两日,徐苏都进了宫,但是广元帝一次都没有见他。
徐苏还去了天牢,但是没有广元帝的谕旨,天牢守卫并未放徐苏进去。
此番几次下来,徐苏也是心力交瘁,听说沧桑了许多。
不得不说,徐苏对于这一对养子养女,是真的仁至义尽了。
第三日,是江清月回门的日子。
头天晚上,江清月再三警告顾辞:“明天回门,我是万万不能下午回去的,你给我适可而止,我要早起。”
顾辞口头上答应得很好,但是晚上,原形毕露。
江清月发誓她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第二天,江清月是靠意念醒过来的,她觉得倦怠,一点儿都不想动。
顾辞已经下地穿衣了,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慢悠悠地道:“夫人可再睡会,我先替你回门,和岳父岳母说一声你下午回去,岳父岳母想必不会介意。”
“他们是不会介意。”江清月道,“但我丢不起这个脸。”
虽然还想躺着睡,江清月还是乖乖坐了起来。
顾辞走过来,弯腰看着她:“郡主,你看,这就是男女差异。”
“去你的男女差异!”江清月将顾辞的脸别开,“还不是都怪你!”
“是,是,怪我。”顾辞反手握住江清月的手,轻轻捏了捏,“今晚让你好好休息。”
江清月都懒得再搭理他。
“今天你家的人都在。”顾辞说,“江莹,江清枫,还有江香都在。”
“江香?”江清月系带子的动作一顿,“她好了?”
“是,好了。”顾辞颔首,“朱知秋给她治好了,前阵子你忙着大婚,便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