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听到江清月这话，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一般，笑得咯咯做声：“你在说什么疯话！你胡闹，本夫人也要跟着你一起胡闹吗？”
“夫人方才不是还说了，王室血脉不容混淆吗？你若是万分肯定这孩子是顾辞的，那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说完，江清月看向了早已怔愣的楚环儿，又道：“你也是一样的，不对，你遭受的后果要更严重一些。如果孩子是顾辞的，我便认了你的身份，会给你世子侍妾该有的待遇。如若不是的话，我会放你的孩子一马，但你必须自我了断，因为你混淆王室血脉，污蔑世子，罪无可恕。”
楚环儿的瞳孔伴随着江清月的每一个字而不断放大，她的面孔逐渐变得苍白，惊慌失措地看向了虞夫人。
“本郡主在与你说话，你看旁人做什么？”江清月的声音倏然变得冷冽了起来，将楚环儿惊得浑身一个哆嗦，畏畏缩缩地看向江清月：“郡主，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江清月步步紧逼，半分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楚环儿，“你不敢和本郡主赌吗？”
“混账，真是混账！”虞夫人气恼无比，跪在地上，朝着顾钦诚膝行几步，哀戚无比地哀求道，“王爷，不行啊王爷，王室血统一定没有问题！如若真的验亲，这是我们王府的嫡长子，他以后怎么做人？以后让人怎么看他？他又该怎么继承王府大统！王爷，妾身不是怕验，而是根本不能验啊！”
“没什么不能的。”这话是顾辞说的，他平平淡淡的语调和歇斯底里的虞夫人比起来，并不会让人心生烦躁，“如果真的按照虞夫人所说这孩子是本世子的，郡主将来便是她的嫡母。郡主和本世子都不介意，夫人介意什么？”
“世子！”
“我们的孩子，自由我们做主，不劳夫人费心。”顾辞淡淡瞥了一眼虞夫人，“两个选择，一是接受郡主的赌约，二是从现在开始，别再将这孩子和本世子扯上关系。”
这两个选择，无论哪一个对虞夫人来说，都是败局。
但是虞夫人依然不放弃，仍然哭着道：“世子，您为嫡子，不知庶子之苦，更不知道被疑心过血统的孩子有多苦！王爷，世子看不明白，您不能看不明白啊！”
虞夫人见顾辞和江清月这边的路走不通，将全部希望都放在了顾钦诚身上。
顾辞对顾钦诚还算敬重，如若顾钦诚不让验的话，顾辞兴许会听。
然而，顾钦诚却一言不发，没同意，也没反对。
“王爷，这些年来，妾身侍奉您无不尽心尽力，王爷难道觉得妾身还会害咱们王府吗？”
虞夫人的哭诉实在凄惨，让人听起来都不禁为之动容。
一边的楚环儿也是，泣不成声，委屈至极。
她虽然没有说话，却用一双控诉的眼睛看着顾辞，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冤情，柔弱无比。
整个正厅闹哄哄的，哭声更是一片。
顾辞拽着江清月的手，轻轻捏了捏。
江清月微微一笑，上次除夕夜宴她没这般大做文章，是阖宫夜宴天子近旁不方便说这些腌臜之事，但是事情总要解决。
不如在她过门之前一并解决好。
“环儿姑娘，你若是现在说出实情，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若是等你孩子落地再验，我保证你死无葬身之地。”江清月身体微微前倾，更加凑近了楚环儿，给了她一种逼仄压迫之感。
楚环儿身子一软，几乎就要瘫倒在地。
她放在地上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青筋条条关节泛白。
她之所以答应虞夫人之前提出的条件，就是为了摆脱为奴为婢的身份，想要过上好日子。
然而现在这荣安郡主，却连性命都不给她留。
这根本就不是她要的结果啊！
楚环儿仓皇不定地看着虞夫人，从她眼中看到了明显的警告之色。
在看向江清月，她虽然笑着，却笑里藏刀，比虞夫人的警告还令人感到恐怖。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想要荣华富贵，但她更不想死！
江清月将楚环儿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心下明了，时机就要到了。
那虞夫人的心理素质够强的，这楚环儿可就不一样了，她到底年轻，经历的事情没有那么多，加上本来就心虚，被江清月这么一吓唬，就有些了不得了。
“景渊！”江清月扬声唤道，“剑来！”
景渊恭恭敬敬地将长剑递给了江清月，江清月接过，剑尖指向了楚环儿。
“看在你是个孕妇的份儿上，我与你说这么多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若是再不选择的话，我便替你选了。”
剑尖闪着寒光，几乎就要刺瞎楚环儿的眼。
她切切实实感到了恐惧，感到了死亡的临近。
她惶恐，她害怕，她就要崩溃了！
才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被人救出来还没回过神，就又来这么一遭，她是真的遭不住了！
而且看世子和郡主这么一副笃定的样子，楚环儿估计他们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世子英明，郡主聪慧，她们的那些阴谋，真的就可以瞒天过海吗？
而且这荣安郡主，手段雷厉风行，从不说大话空话，那些算计过她的人，最终谁又在她手里讨了好了？
江清月的剑又晃了晃，催命般的声音响起：“楚姑娘，你想明白了吗？”
“我……”楚环儿一顿，嘴唇不停哆嗦着，牙齿舌尖都开始发软，“我……”
“环儿！”
“楚姑娘！”
虞夫人和江清月的声音同时响起，几乎就要将楚环儿撕裂。
她心跳加速，头晕脑胀，浑身疲软，心下都开始恶心。
剑尖离她更近了几分，楚环儿浑身都开始冒出冷汗。
死亡的冰冷，震慑着她。
“我……”她嗫喏着，声音细若蚊蝇，“我说……”
“说。”顾辞冷冰冰的一个字，击垮了楚环儿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孩子，不是世子的，而是二公子的。”
楚环儿声音虽然细软，却足够厅中每个人听清楚。
只有顾钦诚一人愕然。
“啪”的一声，虞夫人一个巴掌扇上了楚环儿的脸，怒斥道：“贱婢！”
“王爷，您可是听清楚了？”江清月看向顾钦诚。
顾钦诚慢慢转头，看向虞夫人。
虞夫人发誓，她跟了顾钦诚二十多年，他从未拿这种眼神看过她！
冷漠，失望，气愤，还有几乎要将她挫骨扬灰的震怒。
虞夫人彻底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