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狩猎,江清月的确得了个好彩头,陪着广元帝的时候,广元帝问她想要什么赏赐。
“臣女的确已经没什么想要的了。”江清月回答道,“皇上待臣女极好,臣女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皇上赏的,臣女什么都不缺。”
一边的燕贺也跟着啧啧嘴:“江清月,你这话说出来可是真的拉仇恨啊。要是换做旁人,父皇的赏赐那可是天大的荣耀。你现在竟然不要了,可见父皇平日里,的确给你的好处太多了。”
“那都是荣安该得的。”广元帝看着燕贺,“怎么,此次狩猎,你连荣安都没比过去?”
“是啊,她箭法好,儿臣比不过她。”燕贺耸耸肩,“儿臣只能等些时日好好练习练习,再和江清月一较高下了。”
“朕听祁欢说,荣安给朕捕来的那张狐皮毛色极好,油光水滑的。”
江清月立刻道:“主要还是皇家围场里的东西都不错。只是现在不是狐狸出没的季节,最后也只是捕到了这一只。”
说到这里,广元帝沉吟一瞬,忽然转了个话题:“北戎的使臣都到哪里了?”
“再有五日便到了。西陵的使臣是最快的,明日就会到。儿臣已经和礼部的人商议好了,明日会出城迎接。”
广元帝咳了两声,然后点点头:“你做事妥帖,朕也放心。北戎使臣此次会带着他们的宝物千斤弓过来,你到时候记得露一手,也算是给咱们盛天争光了。”
江清月前几天听燕贺提到了北戎这千斤弓,没想到这次还真会带着过来。
想想也是,此次盛天要举办武官会试,用这个千斤弓,对其他人来说可能也是一种考验。
说罢,广元帝身子一仰,靠在了软枕上:“你们跪安吧,朕有些乏了。”
江清月和燕贺立刻退了出去。
外边日光和暖,吹来的清风里也逐渐带上了花草的气味。
江清月回头,又看了一眼这帝寝殿,才对着燕贺道:“你父皇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是啊。”燕贺沉沉点了点头,“师兄现在又不在,就靠之前留下来的药物和方子给父皇调养身子。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要是在浮生山的时候我也能学点儿医术,现在也就可以为父皇出点儿力了。”
虽然燕贺自小就跟着顾辞去了浮生山,并未享受过太多广元帝的父爱。但是从他回来之后,他能感受到,广元帝对他是相当不错的。
而且过去那些年,他对云妃也很好,燕贺心中对他自然也是父子情谊深重。
“希望父皇能长命百岁。”燕贺十分真诚地说。
要是广元帝真的能活到一百岁,那等他驾崩的时候,他这个当儿子的也五十多岁了。之前这些年,他就不用当这个破皇帝,多好。
江清月知道燕贺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第二天燕贺带着礼部官员去迎接西陵使臣,江清月并没有去。
绣儿喜欢热闹,所以上街去看了。
回来的时候,绣儿还给江清月带回来两串冰糖葫芦,笑嘻嘻地说道:“小姐,街上真是热闹啊。”
“西陵来的是谁?”
“是小姐的老熟人!”绣儿回答,“是您见过的,那个文质彬彬的三皇子。还有那个曾将想娶您的八皇子……啊对了,还有那个特别漂亮的公主,永嘉公主!”
傍晚,秦嘉就来了,成为了西陵使臣中第一个来她这郡主府的贵客。
谁知道这秦嘉一见到江清月,火气就出来了,怒气冲冲地走进来,狠狠一拍桌子:“好你个江清月,你竟敢耍我!”
江清月一只手掸着下颌,不慌不忙地看着秦嘉:“永嘉公主,我哪里耍你了?”
“就是那个西海清王!他……他是假的!”秦嘉说着说着,脸就红了起来。
上次来盛天,她对那个西海清王真的是一见倾心,还费尽心思让父皇修书给西海国主,同意她和清王的婚事。
然后她还放下了女儿家的矜持,跟着西海人去了西海国。本来在路上她和清王是一起的,但是后来清王说国内有事就先走了,她就晚了一步过去。
这一步晚得可真是好,她去了之后,人家清王说根本不认识她!
秦嘉当时就懵逼了,努力和清王说在盛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但是这清王就像是失忆了一样,什么都记不得了。
秦嘉简直是美女无语,她看着清王的这张脸,还是那副她喜欢的皮囊,还是那种好听的声音,但是这人给她的感觉,却让她无比陌生。
后来三皇兄告诉她,她应当是被骗了,她在盛天见到的这个清王,是假的!
三皇兄还说,试问天下谁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将人耍得团团转了,就只有浮生山出来的顾辞了!
所以秦嘉此次出使盛天,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和顾辞算账。然而她下午去了武威王府,却被告知顾辞已经回浮生山很久了。
没见到顾辞,反而见到了一个长得和江清月有点儿像的女人,矫揉造作的,恶心死了。
然后秦嘉就来了郡主府,将这笔账算在了江清月头上。
这个江清月当初肯定知道那个清王是假的,竟然不告诉她,还将她耍得团团转,根本就是在看她的笑话!
她堂堂一国公主,哪能被人这么欺负!
这般想着,秦嘉就抬起了手,要冲着江清月打。
“干嘛干嘛!”江清月挡住了秦嘉的爪子,“贵为公主,你注意点儿身份,别动手啊,对你形象不好!”
“气死我了,江清月,你气死我了!”秦嘉狠狠跺着脚,云鬓上的朱钗噼里啪啦乱响,“上次我跳舞不如你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耍我呢!你看着我对那个假清王穷追不舍,觉得我很蠢、觉得我很不要脸是不是,你心里是不是早就将我给笑死了!”
这段时间来,多少个日日夜夜,秦嘉每次幻想到江清月嘲笑她的场面,就尴尬到辗转反侧,无以复加。
婢女都说她的脾气变差了。
“我没嘲笑你。”江清月说,“那个时候的确不能说清王是假的啊,也没办法告诉你。”
秦嘉红着眼睛瞪着江清月,胸口剧烈起伏。
她就像是一只要发怒的小动物,正在酝酿最后的情绪。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江清月以为她又要和自己动手的时候,却见她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脑袋埋进胳膊里,哭了。
这下完了。
要是她和自己吵吵嚷嚷的还没什么,她现在哭了……江清月顿时有了种莫名的罪恶感。
她觉得自己……
好像个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