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右侧。
此事,什么苍山绿水,什么蓝天素云,都看不见了。她眼中,只有那一抹倾尽世间颜色的风采。
虽然隔得很远,但是他的脸在江清月眼中,还是分外清晰。
这段时间不见,他瘦了些,脸颊轮廓更加分明,五官深刻,显得愈发的冷峻。
他的头发用一根墨玉簪束了起来,沿着肩膀垂下,两绺荡于身前,多了几分潇洒不羁。
他没有看向江清月,而是垂眸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只小兔子。
随后他懒懒一招手,身侧一群人打马转身,看似是要走。
“慢着!”江清月直接清呵出声。
顾辞的背影只是略微一顿,并未回头。
江清月策马过去,在顾辞身侧两丈处停下。
她的目光从顾辞的脸移到了他手中那只小兔子上边,然后开口:“兔子留下。”
顾辞侧眸,淡淡看了一眼江清月:“为何?”
“这是兔子是我看上的。”江清月,“而且我追了它很久才追到这里?”
“你看上便是你的?”顾辞反问,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起伏,冷得发寒。
说罢,他还嗤笑了一声。
便见顾辞身后一人道: “这只雪兔是我家主子从天山追来此地的,你才追了多久?也敢和我家主子争?”
“闭嘴!”景宁看了那人一眼,厉声呵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那人道了声是,立刻低头不说话了。
景宁圆圆的眼睛看了看顾辞,又看了看江清月,纠结地抖了抖唇角,终究没说什么。
“听到了?”顾辞淡声说道,“这东西是我的,强取豪夺就不合适了吧?”
说罢,顾辞直接说出一声“走”,转身便走。
江清月没再说话。
人家都说了是从天山追到这里来的,她自然不好再抢了。
虽然……那小兔子可爱,她的确挺喜欢的,带回去还能和她府上的雪球做个伴儿。
而这个时候,李凌南也跟了过来,直接冲着顾辞的背影破口大骂道:“喂,顾辞,你这算什么男人!小月月看上的东西你都好意思和她抢,你有没有风度?”
顾辞勒紧缰绳,回头睨了一眼李凌南,微微扬起下颚:“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对我评头品足?”
“本来就是,不过就是一只破兔子而已,小月月看上了,那就是她的,我管你是从哪里追过来的,是她的就是她的!”李凌南说着,一撸袖子,“老子今儿非要将这兔子给小月月抢回来!”
李凌南说着,一踩马镫, 伸手朝着顾辞怀里的兔子抓了过去。
顾辞周围的下属瞬间摆出了警戒的姿态,手中的兵器全都朝向李凌南。
顾辞也没有阻止,李凌南瞬间和那些人打成了一团。
“喂,李凌南你回来!”江清月朝着李凌南喊道,“那只兔子我不要了。”
“不行,你必须要!”李凌南一边招架着那些人,说出的话却依然十分霸道,“我一定将那只兔子给你抢回来,我怎么能任由旁人这么欺负你?”
顾辞眼睛微眯,冷笑一声:“哦?我的东西我不给她,就是欺负她了?”
“本来就是!你回浮生山一段时间,现在倒是变得这般小气了!要是以前她有什么看上的东西,你可是会 这么舍不得?”
“以前是以前,现在能和以前一样?”顾辞说出的话依然淡淡的,“现在看你为了她能这么拼命,还真是让人感慨啊。怎么,她招你为婿了?”
这话听在江清月耳中,让她一阵刺挠,同时心下有种莫名不爽的感觉。
“招谁为婿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牢顾世子费心了。”江清月盯着顾辞。
“那就看好你的人。”顾辞说,“别像个疯子一样出来丢人现眼。”
话落,顾辞一抬手,那些正在和李凌南打斗的人瞬间收了手,重新上马,和顾辞一道策马而去。
“喂,顾辞,你他娘的骂谁是疯子?”李凌南屋里哇啦地大叫,“不对,你说谁丢人现眼?我看你才丢人现眼,你丢你们武威王府的脸,丢你们浮生山的脸,丢……丢你手中那只兔子的脸!”
李凌南越骂越气,越骂越不爽,不依不饶跟上去,用他粗制滥造的箭对准了顾辞的后背。
江清月立刻叫住了他,但是箭已经出去了。
然而这支箭并没有打到顾辞,他轻轻一抬手就打下了,同时那根细细的丝线又从他手中飞出,抽在了李凌南骑着那匹马的马腿上。
骏马嘶叫一声,前蹄高高扬起,直接将李凌南摔了下来。
李凌南滚了几个圈儿,然后撞在了一棵老树上。
顿时,眼冒金星,耳中是地面传来的震动声,那是顾辞一行人离开的马蹄声震动的地面。
“那个……那个混蛋。”李凌南有气无力地骂道,“真是又小气又恶毒,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目光看见江清月走了过来,李凌南抬起一只手:“小月月,拉我一把。”
江清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去招惹他做什么?上次他将你打了个半死,你这教训还不够吗?”
“我不就想把那只兔子给你要回来么?”李凌南瘪着嘴巴,“问了你半天你想要什么你也不说,好不容易看见个你喜欢的,我当然想给你抢回来了。就是没想到,那只兔子竟然是顾辞那个家伙的!”
江清月无语,但还是伸出了马鞭,李凌南拽着鞭子站了起来。
燕贺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灰头土脸的李凌南。
“你去地下抓老鼠了?”燕贺问。
这人口味还挺重。
“放屁!”李凌南瞪着燕贺,“还不是拜你的好师兄所赐!”
“师兄?”燕贺有些不解,然后瞪大眼睛看着江清月,一副惊讶的样子,“师兄来了?”
江清月点了点头。
燕贺立刻环顾四周:“那人呢?师兄现在在哪里?”
“走了。”江清月说。
走的老潇洒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么快就走了?”燕贺有些失落,“都没和我见一面呢……江清月,我师兄现在什么样儿?”
“和以前一样。”江清月说着,重新翻身上马,“走吧,回去了。”
燕贺还沉浸在顾辞来过这个事实中无法自拔,随后看向江清月,认真道:“江清月,我师兄肯定是特意来看你的。”
要是说这里还有什么让他师兄记挂的人,那就只有江清月了。
“不是。”江清月摇了摇头,“他是追一只兔子来这里的。”
燕贺再次皱眉。
“而且……”江清月顿了一瞬,“你师兄不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