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让绣儿带人将那些盒子匣子都收了起来,自己则是凑近欢公公,问道:“公公,徐苏大学士的斩首之日,是明天对吧?”
欢公公点头:“明日午时。”
“那皇上这几天的态度怎么样?”江清月又问,“有没有放过徐苏大学士的可能?”
欢公公叹了口气,摇摇头:“郡主,不瞒您说,皇上这次是动了大气了,一提起徐苏大学士的名讳就很恼怒,别说放人了。这件事儿啊,怕是没有回寰的余地了。”
江清月的眼珠轻微转了转,然后点头:“这样啊,我知道了。”
“太后本来还为徐苏大学士求情,怕皇上此举惹来民怨,但是太后知道上次刺杀皇上的人是徐苏大学士的女儿之后,就态度大变,也主张将徐苏大学士正法,以儆效尤。民间也是,本来徐苏大学士很是得百姓的敬重,大家知道大学士要被斩首,颇有微词。但是告示一贴出去,大家知道了徐苏大学士的女儿竟然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便不说什么了。”
说着说着,欢公公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有些多了,不由得捂住嘴,讪讪一笑:“奴才多嘴,郡主莫怪。”
“无妨,我送公公出去。”
欢公公道谢,走到门口之后,又回过头来看这江清月:“皇上对徐苏大学士的事情很是忌讳,奴才知道郡主心地纯善,但是这件事,郡主还是莫要多管,以免惹祸上身。”
江清月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公公教诲。”
欢公公道了声“不敢”,便甩着拂尘出去了。
江清月记得燕贺之前说过,明日,是要让徐苏先游街,再斩首的。
所谓的游街,自然不是为了让徐苏承受百姓的责骂,而是要延长他的行刑时间,看看能不能将徐风暖引出来。
徐苏这几天一直都关在刑部天牢,看守森严,一直都没有人去救他。明日的游街和法场行刑,就是最后的时间了。
江清月一时间也有些猜不透那个徐风暖。这徐苏夫妇毕竟是她的养父母,悉心教养了她那么多年,如果说她会袖手旁观的话,江清月也不大信。
但是要去救他们的话,就会自涉险境,徐风暖这人,又是那种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将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人。这么一想,江清月更是捉摸不透了。
忽然有些期待明天,想看看徐风暖会不会真的出现。
回到房间之后,就对上了绣儿喜滋滋的一张脸。
“怎么这么高兴?”江清月问。
“今天欢公公带人来送东西,奴婢才意识到,小姐是真的要出嫁了。”绣儿捧着心口,感慨道,“不过皇上对小姐这么好,直接让宫苑御用的绣娘给小姐绣嫁衣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劳烦小姐亲自绣呢?”
“可能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吧。”江清月说,“自己绣的嫁衣,意义非凡。”
绣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走到江清月身后,一边十分殷勤地给她捏着肩膀,一边八卦地问道:“小姐,你真的会选李公子吗?”
“嗯?”江清月瞟了绣儿一眼,“不是皇上给我选吗?”
“皇上对小姐这么好,肯定会让小姐自己拿主意的啊!”绣儿说得十分坦然,“李公子信誓旦旦地说会去参加小姐的郡马大选,奴婢就是好奇,小姐您对李公子是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
绣儿撇了撇嘴,明显不信:“怎么会呢?小姐您和李公子相处的时候,分明就很开心啊,李公子也很会讨小姐您的欢心。奴婢觉得您要是和李公子在一起,也挺好的,起码以后,都会开心。”
而且李公子以后肯定会对她家小姐很好的,姑娘家家,不就是要找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吗?
这般想着,绣儿将李凌南划入了一等候选人的行列。
江清月侧过了身子,正儿八经地看着绣儿,问道:“李凌南是给了你什么好处吗?你这么替他说话?”
“没有啊,奴婢是平心而论。”绣儿道,“奴婢以前觉得顾世子好,觉得顾世子和小姐您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但是现在顾世子不在了,也该考虑考虑别人了。难道小姐,您真的想嫁给一个自己以前连见都没见过的人?那奴婢觉得,还是直接选择李公子的好。”
江清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算了算了,以后再说。”
江清月是个对自己要做的事情有明确规划的人,但是偏偏就是这件事,她不想规划。
她只想走一步算一步。
见江清月靠在了榻上,绣儿将毯子拿了过来给她盖上,同时低声道:“小姐,要不然,九皇子您也可以考虑考虑。”
对上江清月无语的眼神,绣儿捂住嘴,一溜烟地跑了。
江清月闭着眼睛,脑海中飘荡着几个字——真是皇命难违啊。
第二天还不到巳时,燕贺就来了,兴致勃勃地叫了江清月去看徐苏游街。
一共两辆囚车,最前边那辆关的是徐苏,右边那辆是夫人杨氏。
这次的游街和以往还是略有不同的,以往游街的都是些罪大恶极的人,而百姓们也会用手中的臭鸡蛋烂菜叶子什么的招呼他们,徐苏这次的街游的,要平和许多。
百姓们虽然也在窃窃私语,但是没有大声谩骂指责的,可见徐苏的口碑的确不错。
徐苏的囚车旁边跟着的侍卫,也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守卫森严。
而且江清月能感受到暗处,她看不见的地方,也是一阵暗潮涌动——这是习武之人都有的敏感。
“暗处有多少人?”江清月直接问燕贺。
“大内侍卫加上血枭之人,应该是百余人。”燕贺说。
这么多人,说是天罗地网也不过分了。
看来广元帝这次是下定了决心,徐风暖一旦出现,是势必要将她给捉住了。
“喂,江清月,你以前和徐风暖不是很要好吗?依照你对她的了解,她会不会出现?”
“不知道。”江清月诚然摇头。
那个徐风暖,真不是这么轻易可以看透的。否则,她也不会当初在她身边潜伏了那么久才被发现。
燕贺没有再问,只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转过一条街,快要到法场的时候,前边出现了一阵人群騒动。
“人来了!”燕贺的手握住了腰间佩剑,“你别出去,危险。”
叮嘱完江清月,燕贺直接从人头上边翻了过去,大喝一声道:“有劫囚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