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垂眸,看着自己跟前,这碎裂一地的瓷器。
这样美好、完整的一个瓷器,一旦被打碎,就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欢公公对于广元帝这样突如其来的旨意虽然觉得愕然,但还是乖乖领命出去了。
出了御书房,他凑近燕贺:“九皇子,这皇上让奴才找人去庆州将徐苏大学士请过来!这徐苏大学士自从十几年前离京之后,便再也没有进宫面圣过,您说皇上怎么突然要叫大学士了?”
燕贺垂眸,思忖一瞬,才道:“父皇的心思,我也不知道。公公按照父皇的意思去传旨便是。”
欢公公点点头,立刻去了。
燕贺想了想,没有即刻进去,而是依然等在御书房外边。
没多时,却见燕礼来了。
“九皇弟。”燕礼当先和燕贺打招呼。
“四皇兄。”燕贺回了一礼。
“我听说父皇已经醒了,特意赶来请安。”燕礼说着,朝着御书房内看了一眼,“不知现在是否方便?”
“现在荣安郡主在内作陪,四皇兄去的话怕是不太合适。”
燕礼轻声一笑:“这样啊,那我便在此等候一会儿吧。”
燕贺没再多说。
少顷, 燕礼主动挑起了话题和燕贺聊天:“父皇很是喜欢荣安郡主。”
“是啊,这大家都知道。”燕贺不太知道燕礼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燕礼看了一眼御书房,仿佛能透过这窗框窗柩,看见里边的人。
“九皇弟是父皇的心头肉,是父皇将来委以大任的人。我听人们议论,父皇有意将荣安郡主许配给九皇弟。”
燕贺一听这话,不由得瞪大眼睛,十分惊恐:“真的假的?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就是听人们议论的啊。”燕礼慢吞吞地道,“九皇弟难道不喜欢荣安郡主?”
“我是欣赏她。”
况且,在他心中,江清月是一直和他师兄挂在一起的,他是挺喜欢江清月的性格的,但是也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啊!
“许是有些人经常见到九皇弟和荣安郡主出双入对,所以才这般传言的吧。”燕礼又道,“荣安郡主知书达理通古晓今,若是能许配给九皇弟,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哎对了,郡马大选,九皇弟也会参加的吧?”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燕贺就有些郁卒。
父皇当初说要给江清月大选郡马的时候,他还大力称赞来着,毕竟他看热闹么,不嫌事儿大。
但是父皇说,让他也必须参加。
他拒绝,父皇根本不同意。
就挺郁闷的,他和江清月都这么熟了,参加她的郡马大选,多尴尬啊。
但是皇命就是皇命,不可违抗。
“荣安郡主的郡马大选和武官会试同时进行,九皇弟到时候可要好好表现,千万不要丢咱们盛天皇室的脸啊!”
燕贺嘴角抽了抽。
他一开始想的的确是,他去凑个数就好了。也没打算好好表现,毕竟他也没打算自己被选上。
但是母妃和馨姐都和他说,如果他表现得太过平庸的话,真的会让人笑话。燕稷谋反,燕礼通敌,这两个皇子已经成为盛天皇室的笑柄了,他到时候再不好好表现,怕是整个盛天皇室都会让人笑掉大牙。
不是他自恋,他是真的没想到,若是他好好表现的话,除了他师兄,还有谁能稳稳压他一头。
关键是他师兄现在还不在,万一到时候真的选定了他……
燕贺真的不敢想下去了。
燕礼扫了一眼燕贺这变化莫测的眼神,什么都没再说。
御书房内的气压,明显比外边还要低很多。
江清月已经坐回到了椅子上,但是现在广元帝的脸色,让她连呼吸的速度都放缓了。
“徐苏一家,朕待他们不薄!”广元帝声音沉沉,“虽然徐苏不是朕提拔的,但是朕一直都觉得他是个人才,厚待他。包括后来他要远调庆州,朕虽然舍不得,但是也任由他去了。他的女儿,他的女儿为什么……”
广元帝说着说着,看向江清月:“荣安,朕记得那徐风暖之前不是和你很是要好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江清月摇了摇头:“臣女不知,臣女之前和徐小姐关系的确不错,但是后来徐小姐和徐公子突然从京城离开,此后便和臣女再无联络,那晚也是臣女第一次再见到她,没想到会刀剑相向。”
江清月是绝对不可能将徐风暖是贤王之后告诉广元帝的,否则广元帝会问她这么大的事情,她为什么不早说。
到时候她百口莫辩,这是个期满之罪,广元帝不定还会以什么样的心思来衡量她。这样给自己惹一身腥的事情,还是算了。
“徐家,徐风暖……”广元帝喃喃念叨着,“朕真是怎么都想不通。不行,朕得叫人过来,给朕全力搜查那个徐风暖!”
“皇上,徐风暖刺杀失败,现在肯定已经躲起来了,而且说不定,都已经不在京城了。”
“就算不在了,朕也要通缉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倒是要看看她能逃到哪里去!”广元帝说着,倏然想到,“朕记得新春宴的时候,英国公府的二公子不是带了个女人进宫吗?对了,前几日他还给朕上表说打算娶亲,那个女人好像就是……徐苏的什么来着……”
“是徐苏大学士的侄女。”江清月提醒,“叫杨娇娇。”
“对,就是她!”广元帝点了点头,立刻又叫了人进来,吩咐道,“去英国公府,问问卢二要娶的那个女人在哪里,给朕将她带过来!”
听说那人虽然只是徐苏的侄女,但是听说从小在徐家长大,由徐苏夫妇亲自抚养,很是亲厚。
有她在手,就不怕徐苏不来。
江清月也能想到广元帝现在想的是什么,自然也知道他是想用杨娇娇来威胁徐苏。
只怕是……
将近两个时辰之后,广元帝派出的人回来了。
那侍卫一回来就立刻跪倒在地,朝着广元帝连连请罪:“皇上恕罪,微臣并未找见那杨姑娘。”
广元帝眼睛一眯:“你说什么?”
“微臣先去了英国公府,杨姑娘并不在英国公府内,微臣便问明了杨姑娘下榻的客栈,等到微臣去那客栈找人的时候,客栈的小二告诉微臣,杨姑娘已经离开了好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