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挤到了一边的江清月有些莫名其妙。
“不必。”顾辞将胳膊抽了回来,“你出去。”
景宜正在打湿毛巾的手顿住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顾辞,有些怔怔然:“世子,您说什么?”
“你出去。”顾辞的语调愈发的冷淡,“她来。”
景宜转头,和江清月毫无波澜的目光撞到了一处。
然后她轻声一笑:“世子,她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她知道什么呀?您身上但凡有伤,不都是属下帮您处理的吗?十几年了都是这样,属下再熟悉不过了。”
“我知不知道用你说么?”江清月一边眉梢一扬,“我说,你主子叫你出去你没听见?你这属下当得不太合格了。”
景宜狠狠咬了咬牙,正色看着江清月:“郡主,您现在和我家世子是朋友不假,但是我们跟了世子十几年,论起了解世子来,你连我们几个中的任何一个都比不上!”
“所以呢?”江清月歪头看着景宜,这女人到底想说什么?
“您现在还没有资格对我们指指点点,哪怕您将来真的和我家世子走到一起,成为了武威王府的世子妃,那也不行。我们听从的只是世子的命令,不是其它任何人的。”
“哦,好的,我知道了。”江清月点头,“那请问你可以起开了吗?”
“我方才说了,世子这十几年来的伤……”
“出去。”顾辞直接打断了景宜的话。
景宜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她一脸不悦地看着顾辞:“世子!”
“再多说一句,我明日便着人送你回浮生山。”
景宜狠狠咬着嘴巴,顿时不敢吭声了。
“若是以后再让我听见你对郡主如此说话,云阁阁规处置。”
想到那可怕的阁规,景宜顿时打了个寒噤,缩着膀子不敢言语了。
在顾辞凉薄目光的注视下,景宜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转身出去了。
房门被她甩得动静不小,连带着窗框都震了震。
江清月耸耸肩:“你这属下脾气是真不小。”
顾辞看着她:“很抱歉。”
江清月倒是一脸的无所谓,用棉布沾了水,擦了擦顾辞胳膊上逐渐凝固的血迹。
“我知道她刚才那么说是在提醒我我没她了解你,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说这些,就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啊是不是?我现在只是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我还得和别人比较比较谁更了解你?这要是我去酒楼里吃个菜,是不是也得知道这做菜的厨子家里有几口人?”
“景宜的话说的不合适,我知道。”顾辞说道,“过几日我便打发她离开,不让她在你跟前碍眼。”
“不过她到底也是担心你,从这个角度来看也是个合格的属下。”
“她这样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有过和你顶撞忤逆,我知道。”顾辞望着她,“你容忍她至此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万不会再让她坏你的心情了。”
江清月将药粉洒在了顾辞的伤口上,然后抬头看着他:“她很喜欢你。”
这简直太明显不过了,景宜对她的敌意这么大,就是因为吃醋了。她很喜欢顾辞,自然将顾辞喜欢的人划入了敌对势力的范围中。
顾辞沉默了一瞬。
他又不傻,这些他自然能看出来。
“我留着她,是因为她办事还算得力,然而她现在却越来越不知轻重,比起景宁景深他们来,逾矩了不少。如若她以后再没有分寸的话,我不会再留她。”
江清月撇了撇嘴,晃了晃脑袋,模仿着刚才景宜的语气:“人家跟了你十几年,你还能说不要人家就不要人家了?”
顾辞哼笑一声:“她身为云阁领事之一,却逾矩犯上,那有的是人可以接替这个位置。”
得力手下四个字里,前两个字是最重要的。
而怒气冲冲回到了房间的景宜,脸上写着大写加粗的不爽。
景宁还坐在床上享用着美味的枣泥糕,见到景宜这样子,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景宜认真看着景宁,问道:“你说,咱们是不是主子最亲近的人?”
景宁想了想,十分诚实地回答:“亲近的人肯定是,但是是不是最亲近的,就不一定了。”
没想到景宜一听到这个回答,再次激动了起来。
她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就不是最亲近的了?咱们陪着世子一块儿长大,比世子的爹娘兄弟还要亲近呢!”
他们几个“景”字辈的人,是世子所救的无父无母天资不错的孤儿,和他一道在浮生山历练成长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世子待他们亲和许多。
甚至在浮生山的时候,世子都没有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和他们说过话!
想到顾辞方才对自己的呵斥,景宜就一阵委屈。
他们对于世子来说,可以说是比亲人还要亲,世子凭什么为了一个外人,对他们这样?
“因为世子现在还没有成亲啊,等世子成亲之后,自然是未来的夫人和世子最亲近了,咱们到时候就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景宁想着,然后嘿嘿一笑,“郡主现在和世子不是挺好的吗?要是郡主嫁给了世子……”
“你闭嘴!”
凶神恶煞的景宜将景宁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枣泥糕都差点儿掉在地上。
“反正不可能,那个女人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我们的世子妃的,我不同意!”
景宁没忍住笑出了声:”郡主长得漂亮,又聪慧大方,你为什么不同意?而且世子喜欢就好,你同意不同意,其实关系也不大。”
“你……”景宜顿时语塞,大步走近景宁,盯着她,“你觉得那个女人就这么好?”
“是很好。”
“比我都好?”
景宁愈发的无语了:“你是你,郡主是郡主,有什么好比较的?你现在不喜欢郡主可能是因为你对她的了解还不够,等到世子和郡主成了亲,你肯定会觉得郡主人很好的。”
“成亲”两个字听在景宜耳中,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哎呀,别想那些有的没了的,主子的事情你操什么心?”景宁随便摆摆手,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要睡了。”
她刚刚躺下,却听见外边传来了两声奇怪的鸟叫声,不由得又坐了起来:“什么声音? ”
“你睡你的,我出去看看。”景宜说着,转身出了房间。
夜色弥漫,院中一片漆黑。
景宜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蹑手蹑脚地到了后山。
走到一颗百年老松下,一个人从上边跳了下来。
“什么事儿?”她问。
那人将一个瓷瓶递给她:“你去将这个,放到那对母女的房间中,大功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