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吟点了点头，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江清月：“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她每天在别院里，连门都不能出，简直都要憋死了。
现在好不容易江清月回来了，她才能来郡主府串串门，但是她真的好想上街去逛一逛啊。
没有即刻听见江清月的回答，王书吟立刻再次表态：“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出门转一转，我不会去听你和别人说话的，你放心。”
然后她摇着江清月的胳膊，语气更是可怜：“月月，你就带我出去玩玩吧，我真的要憋死了！你看，我都瘦了！”
这个江清月真没看出来。
但是架不住她这副可怜的模样，于是江清月松了口：“带你出去可以，你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你家里人都知道你来我这里了，要是到时候你跑了，我可没法交代。”
“我是那种人吗？我能坑你吗？”王书吟拍拍胸口，十二分真诚地看着她，“月月，你放心，哪怕最后你真的想不出办法，我嫁进英国公府我也就认命了，我是绝对不会坑你的。”
就是认命之前，总是还想再拼搏一把。
于是江清月带着几乎就要高兴到手舞足蹈的王书吟出了府。
在门口，王书吟十分神气地让等在门口的王家护卫全都回去，但是那位护卫却一动不动，让王书吟跟他们回府。
江清月随即说自己和王书吟许久不见，想一起出去逛一逛顺便叙叙旧，他们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跟在后边。
于是那些护卫们也大发慈悲，不再执意要将王书吟带回去，而是跟着她们一起上了街。人不少，阵仗大得可以。
江清月直接去了医院。
在门口，王书吟停住了。
“这个地方……汤药味太重了，我不太行。”王书吟扇了扇鼻子，“你进去办事吧，我就在这条街上逛一逛，一会儿来找你。”
江清月点头，抬步进了医馆里。
在后院最里边的那个房间里，江清月看见了崔红蕊。
几个月的时间不见，她已经瘦得脱了相。以前一直对自己的妆容打扮一丝不苟的贵妇人，现在变得邋里邋遢，憔悴不堪。
她正在喂身侧的一个女童吃东西，那女童吃相并不好，咧着嘴嘿嘿地笑。喂进去的汤汤水水全都流了出来，滴在了身前衣襟出、桌子上，弄得一片狼藉。
崔红蕊看了一眼江清月，才慢慢开口：“回京了。”
“嗯。”江清月点头，走过去在一张凳子上坐下，看着崔红蕊身边的女童。
她记得在宫门口，崔紫芙对卢玉箫说，卢玉景打了他大女儿的头，导致她高烧不退，将脑子给烧坏了，现在根本连人都认不得了。
现在看来，不光是不认人，连饭都不能好好吃了。
喂了半晌，女童还是吃不进去。崔红蕊索性一把扔了勺子，将女童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
她的下巴抵着女童的头顶，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女童手里拿着一块儿馒头把玩着，那馒头都被她玩成了黑色，玩完之后就要往嘴里塞，但是被崔红蕊眼疾手快地抢了下来。
女童傻笑两声，然后瘪着嘴就开始哭。
崔红蕊心疼不已，一边哄着她，一边和她一道哭。
这种情况，江清月在现代的时候也听说过。在那个医疗科学尚且发达的时代，这种情况有的时候都无法治愈，更别说现在了。
这么一想，江清月更是觉得这孩子可怜。
她只是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做错。
“大夫都说没有办法，说她这辈子就这样了。”崔红蕊一边哭，一边擦着小姑娘的脸，“我这个当娘的真是太没用了，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
“不是你的错。”
是那个卢玉景，太不是男人了。
哄了半天，小姑娘不哭了，靠在崔红蕊怀中睡了过去。
崔红蕊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将屏风隔开。
“别打扰到她，我们出去说吧。”江清月说。
两人一起出了房间，崔红蕊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掩上。
春夏之时，这院中还有不少花草，可以增添不少生机。但是这秋末冬初，只是觉得萧条无比。
崔红蕊走到廊下的台阶上坐下，抬头望着今日并不算晴朗的天空，慢慢道：“我从未这么憎恨过一个人，但是看我的宝贝女儿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真是恨不得将卢玉景给扒皮抽筋，让他来给我的女儿赎罪。”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江清月问，“在我的印象中，卢大公子不是那么暴戾的人。”
而且卢玉景给她的感觉，更多的倾向于比较文弱、懦弱的那一款，不像是会和人动手的。
崔红蕊冷笑一声，咬牙切齿：“我以前也认为他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直到这件事情发生，我才知道我看错了。他狠，没有人比他更狠了！”
“那他来找你的那天，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江清月又问，“我听说事后他在刑部大牢，怎么都不认事情是自己做的。说他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行径，更不记得对你们母女动过手。”
“他当然不敢承认了！”崔红蕊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因为拔高而变得有些嘶哑破音，“他肯定要想办法为自己开脱罪行，他怎么可能认呢？”
江清月倒是觉得，这个情形，似曾相识。
当初，卢玉容推了谢芸姝一把，害的谢芸姝小产，她事后也不承认是自己做的，也说不记得当初的行径了。
“我是觉得这个中可能有什么蹊跷，所以让你想想那天的细节。”江清月又说，“万一罪魁祸首不是卢玉景呢？他只是被人当了枪使，那幕后之人，会不会还对你们母女三人出手呢？”
一听这话，崔红蕊登时呆住了。
她对卢玉景恨之入骨，从来都没想过旁的可能。
这要是还有别人的话……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大女儿的脑子也坏了，小女儿还那么小，什么都经历不起啊！
要是小女儿再有个三长两短，她是真的连活着都不想活着了！
思及此，崔红蕊开始回忆当初的情形。
“那日卢玉景进来，本来是在和我说话，但是并不愉快，他就开始逐渐变得暴躁。像是喝多了酒一样，整张脸都是红的，尤其是眼神，十分凶狠。”
说着，崔红蕊又想到了一点：“啊还有，他身上那天有股很香的味道，像是用了什么香料一样。他以前并不喜欢浓香，用的也大多数都是淡一点的竹香之类。我觉得应该是他和江莹在一块儿之后，品位变了。”
因为江莹就喜欢浓香，恨不得香出十里八乡的那种。
果然，江清月脸上闪过了一抹了然，是江莹那货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