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太太一听这话,登时惊了。
站得太急,老太太一时间都有些脑袋发晕,不由得撑住了额头,手扶在了桌子上。
老嬷嬷立刻扶住老太太的肩膀,好声劝慰道:“老夫人,您可不能着急啊!”
“你刚刚说什么?”老太太一根手指指着管家,连声问道,“你说谁……谁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院中纷纷扰扰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接着,无数身着官兵服饰模样的人涌了进来,分列两边,最后走进来的,是州丞。
“老夫人,得罪了。”州丞对着老太太一揖,“下官是奉了顾世子之命,前来抄查州尉府的。”
“大胆!”老太太一声怒斥,“你一个小小的州丞,州尉府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了?”
“是轮不到下官,所以这是顾世子的命令。”州丞不卑不亢地回答。
“他一个王府世子,就有这么大的权利了?我们是护国大将军的亲信,你知道什么叫做护国大将军吗?现在盛天百姓安居乐业,全都是仰仗着护国大将军!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王府世子了,就算是皇上,也不会不给护国大将军三分面子!”
州丞用一种无可救药的鄙夷眼神看着老太太,想着这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一辈子都长在望州这偏远小地里,哪里还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心中一直给自己暗示护国大将军多厉害多厉害,所以现在,在她眼中,就连皇上也啥都不是了?
“世子此次前来,是带了皇上的亲笔密诏,犹如皇上亲临。”州丞立刻又道,“顾世子还说了,此次会押解您一道进京,您不是口口声声都说护国将军府会庇护着您吗?那就请您和护国大将军亲自见上一面,当面好好说叨说叨,免得您再心有不甘什么的。”
话落,州丞给身后跟着的人打了个手势,那些衙役们迅速去了各个房间,将州尉府中的来往书信、金银珠宝,全都搜罗了个干干净净。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老太太看着这些衙役们强盗一样的行径,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世子还说了,要让老夫人您知道什么叫做自食其果。”州丞又补充了一句,“您州尉府中的那些走狗以往是怎么欺负民众的,如今也要让您体会一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老太太呆呆地张大嘴巴“呃”了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身后的榻上。
一边的嬷嬷瞬间慌了,连声叫道:“老夫人,老夫人!”
但是无论她怎么叫,这老夫人都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根本就动弹不得。
“州丞大人,您看老夫人这……”
“牢里也会有大夫去的。”州丞面无表情地说着,“老夫人养尊处优惯了,一时间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也是应该的,吃几天牢饭说不定就好了。”
老嬷嬷还想说什么,但是又知道,自己和这群衙役们,根本就无法抗衡。
“世子有令,老夫人带走,其它人封禁在州尉府中,任何人不得出入!”
老嬷嬷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衙役们将昏迷不醒的老夫人抬走了。
刚才州丞带着大批人进了州尉府的时候,外边就聚集了许多围观的百姓。
以前,这州尉府门口,他们连经过都不能经过,因为州尉府的人说,他们门前是金贵祥瑞之地,他们这些贱民,会污了州尉府的祥瑞。
现在,见到这显赫尊贵目中无人的州尉府被人抄了家,真是种大快人心之感。
“嘿,以前连经过都不让我们经过,现在不光我自己走,还要拉着我的狗一起走!”围观群众中的一名中年男子说着,还弯腰拍了拍身边的土狗,“记住了,这块地儿可是个好地方,你以后方便的话就来这里。看见那个石狮子了吗?你就在它旁边方便,听见了没?”
其它人听见这话,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前边的衙役们大箱子小箱子的抬出了许多东西,后边的四个衙役则是抬了一个人出来。
大家定睛一看,呦,这不是望州城最尊贵的老太太吗?
“平时出个门不都是八抬大轿吗?现在怎么就让人抬出来了?”其中一人幸灾乐祸,“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可不是嘛,以前真是得以风光得很。之前的我的马不小心惊了她的轿子,也没伤着她。她当街就让人把我的马给杀了,还说什么我的马儿气味太大了,呛到她了。你们说说她一个七老八十的,怎么就那么金贵?虚的的要死,干的事儿还真是不怕损阴德!”
“真是苍天有眼啊,这州尉府的好日子真是到头了!没了这些恶霸,咱们以后的日子也都好过多了!”
最后几个衙役出来,“哐”的一声关上了州尉府的大门,将白色的封条贴了上去,就连州尉府的牌匾也一并摘了下来。
世子说了,牌匾摘下来之后不需要带走,直接扔在当街就行。
于是,两个衙役将厚重的州尉府牌匾扔在地上,激荡起了一层的厚重灰尘。
其中一人试探着踩了这牌匾一脚,看那些衙役们没有什么反应,一瞬间其他人纷拥而上,踩牌匾踩牌匾,吐唾沫的吐唾沫,将这往日里不染纤尘的牌匾弄了个稀烂。
州丞将事情办好之后,回去复命。
顾辞看了一眼院中的箱子,里边明晃晃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黄金白银。甚至还有一个箱子,里边满满当当的都是面额不小的银票。
“就这些东西,饶是做一个州尉,十辈子也赚不来。”江清月掬起了一捧东西,看着在手心里闪闪发光的珍珠玛瑙,喟然感叹道,“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是无法相信会有人搜刮民脂民膏到如此地步。”
“是啊。”顾辞点头,“卖官鬻爵,收受贿赂,整个望州城的油水,全都流向了这州尉府之中。”
“若是让我父母知道了他们有这样的亲戚,不知该作何感想。”江清月摇了摇头,“估计他们的气愤不会比我少。”
州丞立刻道:“下官还听说了,这州尉府的老太太已经给京城的护国大将军修书了。”
江清月丝毫不觉得意外,冷笑一声:“写信多麻烦啊,我直接带她去京城让她和我父母见面不就行了?省得她天天念叨着,我听了都觉得烦。”
州丞点点头,不说话了。
晚上,外边来人禀告说,定北大将军回来了,而且还带了许多人回来,请顾辞出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