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救赎

走出这道街,周志远追了上来。

“我没有找到我娘子!”周志远十分焦急。

江清月转头看着他:“都看过了吗?”

“看过了。”周志远连连点头,“刚才师爷院中那些女子,我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了,都没有我娘子!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要是我娘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

江清月抿唇,思忖一瞬:“我们现在去藏香楼,你要不要和我们一道去看看?”

一听“藏香楼”三个字,周志远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还是江清枫扶了他一把,才让他没有一头栽倒在地。

“藏香楼……”周志远口中喃喃念叨,“难道我娘子在那种地方?”

“现在还不清楚。”江清月诚然道,“但是万一呢?”

周志远像是承受了巨大的打击,身体怎么都站不稳。他可怜的娘子,要是去了藏香楼那种地方,她该如何?

他简直不敢想!

周志远大吼一声,一把挣脱了江清枫,朝着藏香楼的方向跑了去。

“清枫,去追上他。”江清月立刻道,“藏香楼那地方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别让他被欺负了。”

江清枫点头,立刻追了周志远而去。

不出所料,等他们到了藏香楼的时候,周志远正坐在外边的地面上大喊大叫,而藏香楼外边,则是些拿些凶神恶煞的守卫。

江清月看了一眼定北将军,定北将军立刻扬手,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围起来!”

顿时,后边的将士们训练有素地朝着四周分列而去,将这藏香楼围了起来。

鸨母听见外边的声音,甩着绢子走出来,没料到会见到这么大阵仗。

她呆愣了片刻:“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这丫头,不是那天晚上瞧见的那个吗?旁边这个又是谁?

“是哪位将军吗?”鸨母试探着问,“您来这藏香楼,是有何贵干?”

“把里边的人都请出来!”定北将军又道,“把你的姑娘们,都叫下来!”

将士们分列两队,大步进了藏香楼。

“哎哎哎,你们这是干什么?”鸨母大喊大叫,甩着绢子,摇头晃脑的,“我这藏香楼可不是谁都能进的!你们这样,小心我去告诉我们师爷,让州尉大人来处置你们!”

“你的州尉大人都自身难保了,更别说管你了。”江清月冷声道,“将军,这鸨母我总觉得不像是个好人,不如先扣住她,审审?”

定北将军点头,立刻有两人过去,将屋里哇啦乱叫的鸨母拽到了一边。

客人们慌慌张张地从里边出来,本来还想表示兴致被人扰了的不满,但是一见外边这么多的戎装将士,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庄严。登时都不敢说话,悄摸离开了。

将里边的客人都清空之后,几人才进去。

姑娘们全都被叫了下来,不明所以地站在厅中。

周志远第一个跑了进去,看着那些姑娘,口中喃喃问道:“我娘子在哪里?你们看见我娘子了吗?”

这藏香楼不小,里边的姑娘们也不少,一眼望过去,莺莺燕燕,还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江清月扫了一眼,便问:“你们中间有谁是被抢来的?”

那些女子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我们没有恶意。”江清月说,“我身边这位,是定北大将军,他是来救你们的。”

在这里,人人都如雷贯耳的“定北大将军”的名号,可别别的好用多了。甚至说出来,比“皇上”这两个字还要让人觉得有安全感。

毕竟,皇上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存在于耳闻之中的高不可攀的人物,但是定北大将军,确实切切实实守护着他们这一方安宁的。

果然,一听见“定北大将军”几个字,姑娘们的表情从刚才的迷惑和疑虑,变成了现在的惊喜。

“本将已经查处了凉城师爷和望州州尉,知道了你们中间有许多人是被他们强行掳来的民女。你们谁是,告诉本将,本将着人送你们回家!”

话音刚落,便见几个女人纷纷跑上前来,连声道:“大将军,我是望州城里人!”

“我是青郡的!”

“我是寒城的,我上个月刚来了这里!大将军,您送我回去吧,我家里还有正在喂奶的一双儿女啊!”

定北将军眉头一皱:“你都嫁人生子了,他们还将你抢来了这里?”

女子点头,已然泪流满面:“凡是他们看上的,哪里管你有没有嫁人,有没有生子,掳来就是了!可怜我一双儿女,小小年纪便没有母亲照料!将军,劳烦您赶紧送我回去吧,我想我的儿子女儿啊!”

江清月本以为,他们是找些小姑娘家抢来,但是不曾想,竟然连人妇都不放过。

那该死的师爷到底是破坏了多少个家庭!

一听女子这么说,后边更多的人,全都呜呜哭了起来。

其中还有人道:“我有家,但是我不敢回了。我爹娘要是知道我在花楼里呆了两年,他们会情愿我死了!”

“我也是……我本来还订了婚事的,马上就要成亲了,却被掳来了这里!我这一辈子都完了,我若是回去,我爹娘也不会认我了……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类似的话,说的人越来越多,哭声也越来越大。

这些窃窃私语响在江清月耳边,却像是如雷贯耳,炸得她脑袋嗡嗡的响。

顾辞见她神情有些不对,不由得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江清月转头看着他,“你听她们说的,虽然她们是被掳来这藏香楼的,但是这个地方好像也成为了她们唯一的容身之地,除了这里,她们没有旁的地方可以去了。”

“这不是你的错。”顾辞轻声道,“有很多人还是可以归还本家的,还可以和家人重聚,共享天伦,你没错。”

“但是那些回不去的呢……”江清月又问,“该如何安置?”

“到时候问问她们,看看她们愿意做什么,帮她们安排就好了。若是实在没什么好做的,愿意呆在这藏香楼里,也未尝不可。委身卖艺也是无奈之下的一种谋生手段,如若她们选择如此,也无可厚非。”

江清月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很多人会看不起花楼女子,不曾想,你不会。”

“都是为了生存,没什么好指摘的。”顾辞淡声道,“她们自己的选择,我们尊重就是了。”

江清月一直都知道,顾辞的思想很开明,但是不曾想,竟然这么前卫。

“现在该担心的是他。”顾辞扬起下颚,示意了一下一边正在如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周志远,“看这样子,他还是没有找到他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