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玉景一甩衣袖，宛如听到什么让人厌恶至极的事情一样背过了身：“这和荣安郡主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郡主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
“我就是看不过去，随口一问罢了。”江清月撑着下颚，慵声道，“想崔夫人嫁入英国公府数年，和卢大公子相敬如宾，为大公子生育两女，将英国公府上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卢家的事情，现在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实在是可怜。”
“母家谋反，乱臣贼子之女，有什么好同情的！况且我已经给出了休书，她已经和我没什么瓜葛了！”卢玉景说着，露出一抹十足嘲讽的表情，“我知道荣安郡主深沐皇恩，但是人在高位，也总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此等同情逆贼的言论若是被皇上听到了，怕是不好。”
“卢大公子如今倒是会拿皇上来压我了。”江清月轻声一笑，半分惧意也无，“但是我既然敢说，就不怕皇上知道。只是好心提醒卢大公子一句，薄情寡义之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多谢费心了。”卢玉景又是一声轻哼，“郡主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好。”
话落，卢玉景直接拽着江莹走了。
江清月没再说什么。
又喝了两口茶，便见绣儿在门外探头探脑的。
“进来！”江清月扬声将她唤了进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是刚才。奴婢在府里听说小姐和江夫人在醉仙楼，就立刻过来接小姐了。”
江清月点了点头：“吃了么？”
“吃了吃了，奴婢吃了。”绣儿连声回答。
“那我们走吧。”
出了醉仙楼，绣儿忍不住问：“方才卢大公子和小姐说的话奴婢都听到了。小姐和那崔夫人非亲非故的，替她说话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江清月说，“不光是她，这个时代的许多女性，都很可怜。自己一辈子都在做分内之事，最后却不知道被哪里来的横祸弄得岌岌可危。出嫁之后，她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夫家，但是夫家也将她弃如敝履。你说，是不是很惨？”
绣儿歪着头想了想，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是女子是适龄就是要出嫁的啊，而且嫁夫从夫，夫家对自己怎么样，那也只能认了。只能说崔夫人命不好，出神显贵，最终也是这显贵的出身害了她。奴婢不觉得卢大公子的做法有什么错，崔夫人的母家谋反，卢大公子明哲保身，没问题啊。”
江清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绣儿：“你觉得他没错？糟糠之妻都还不可弃呢，更何况崔夫人从来都没做错什么。卢玉景就这么直接将人扫地出门了，崔夫人还有着身孕呢！”
“女子之于男子，本身就和一件衣服没什么差别啊。若是衣服好好的，喜欢了就多穿几次。若是那衣服破了，更何况还是可能给自己招来灾祸的衣服，那肯定就要扔了啊！”
江清月皱着眉头：“你我都是女子，你怎么能用衣服来比喻呢？”
绣儿咬着嘴唇，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江清月：“小姐，可是这就是事实啊！”
江清月一拍脑门，忽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里一样，噎得她难受。
也是，在这个时代，她为什么要和绣儿争论“女性的地位”这种话题呢，这本身就是个女人要三从四德的时代啊。
但是不管江清月还是觉得很郁闷。
绣儿见江清月这么一副郁闷的样子，以为是自己方才说的话让她开始担心自己的以后了，不禁劝慰道：“小姐放心，您和他们不一样的，顾世子对小姐多好啊，肯定会一生一世都护着小姐的。就算将来有了妾室，也肯定不会宠妾灭妻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让江清月直接一个激灵。
“妾室？”她的语调不由自主地拔高，“他还想有妾室？”
绣儿瘪着嘴巴，小声道：“顾世子天纵英才身份显赫，肯定会有三妻四妾的啊……难不成一个男子一辈子只有一个妻子吗？这怎么可能啊，除非是穷到娶不起媳妇儿的贫苦人家……”
“他敢。”江清月眼珠子一转，“妾室……他要是有妾室，我非得……”
“小姐，你这副样子要是被旁人看到了，他们会说你悍妒，说你没有大家小姐的气派，说你……”
“好了好了。”江清月打断了绣儿的话，“别再说了。”
“怎么不说了？”这话不是绣儿问的，反而是从江清月身后传来的，“我还想听听我若是真的有了三妻四妾，你非得怎么样呢。”
绣儿见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顾世子，不由得一个哆嗦。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江清月倏然转身，扬头道：“我非得净身出户，和你一刀两断。”
“就这啊。”顾辞轻轻摇摇头，微微俯身凑近她，“我还以为有什么更狠的招数呢。”
“没了，我可不想为了这种不必要的事情失了自身气度。”
“不必要的事情？”顾辞反问，“婚嫁大事在你看来也是不必要的事情？”
“因为我之前就和你说得很明白了，我无法接受三妻四妾。若是你知险犯险的话，那自然是不必要的事情了。”江清月挑起了一边眉梢，“怎么，难不成你还真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这倒没有。”顾辞轻笑着摇摇头，“在下和郡主的确心有灵犀，郡主在这里和婢女谈论婚姻之事，在下今日也进宫请皇上赐婚了。”
“哦？”江清月脚步一顿，“结果如何？”
她紧紧盯着顾辞的脸，却看不出任何破绽来。没有欣喜，也没有失落，让人捉摸不透。
这人这就这一点不好，江清月有些郁卒，她还是喜欢那种可以看透人心的感觉。
“皇上并未答应。”
江清月叹了口气，有一丢丢小失望，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果然啊， 要用辩证的眼光来看问题。你说得皇上圣眷也是好事，但是连婚嫁大事都不能自己做主了，还地等着赐婚，这也太难了。”
“他若是不答应，我就时时去与他说。”顾辞又道，“他若是一直不答应，我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你娶回家。”
“啧。”江清月看着他，“真是令人动容的话啊。”
“还有另外一个消息，你听了应当会高兴些许。”
江清月兴致缺缺：“说来听听。”
“现在时候差不多了，可以去北地末荒山找南疆花仙了。”顾辞说，“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去游历大好河山吗？这就是一个机会，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