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广元帝这话,江清月和顾辞对视了一眼,显然都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居然不是广元帝派人去的?
“但是听崔家人说,诛杀他们的就是血枭中人啊?”江清月又问,“难道是有人假扮血枭?”
顾辞思忖片刻,也道:“当初燕稷用一道假的遗诏将可以调动血枭的火焰令骗了去,难道是燕稷?”
“不是,因为那火焰令不在燕稷手中!”广元帝说,“燕稷将火焰令留在了庆元殿内,仓皇逃跑时没来得及带走,朕已经在庆元殿内找到了。”
说着,广元帝眉头忽然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脸上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不可能,不可能……”广元帝摇了摇头,“这绝对不可能……”
广元帝的忽然失态,江清月和顾辞都有些不解。
欢公公正端着药过来,一见到广元帝这样,差点儿砸了药碗,急忙道:“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千万别吓奴才啊……”
本来就从昏迷之中醒来不久,现在情绪又开始波动,广元帝的呼吸又开始急促了。
顾辞从一边拈起了几根银针,趁着广元帝没注意的时候,扎进了他胳膊里。
广元帝瞬间便倒下了。
欢公公一脸焦急地看着顾辞:“顾世子,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上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所以怒极攻心。”顾辞道,“还请公公守着皇上,千万要好好照应着。”
欢公公面色凝重地应了一声。
顾辞本想再去一边的耳房呆着,但是云霞宫来人了,说是九皇子要请顾辞过去。
顾辞邀江清月一起,但是被她给拒绝了。
顾辞走后,江清月将欢公公叫到了外室,小声道:“我有一事,想请教公公。”
“不敢当不敢当。”欢公公说,“郡主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
江清月眨了眨眼,继续压低声音:“皇上从庆元殿内找到的火焰令,公公可是知道在哪里?”
一听到火焰令三个字,欢公公立刻后退几步,十分警惕地看着江清月:“郡主你可把奴才问住了,奴才不知。”
“公公莫慌,我不是打那火焰令的主意。”江清月笑道,“我只是想见识一下而已。”
欢公公唇角抖了抖:“郡主看那玩意做什么?”
“纯属好奇。就是想看看可以调动大内密卫的东西长什么样。”江清月一脸认真地道,“不瞒公公,刚才正是说到了和这血枭有关之事,皇上才怒极攻心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所以我想看一眼那火焰令,说不定能看出什么蹊跷来。”
见欢公公的神情开始动摇,江清月立刻又补充了一句:“我想看那东西也是为了给皇上排忧解难,不是为了旁的。若是公公觉得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说过,无事的。”
话落,江清月出了御书房。
她刚刚从台阶上下来几步,便听见了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欢公公追过来了。
“郡主若是想要看上一看也无妨,奴才可以带郡主去。但是请郡主,千万不要外传。”
“公公放心便是,我的人品您还信不过吗?”
欢公公点了点头,引着江清月重新回到了御书房。
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广元帝和江清月相处得怎么样,欢公公这个亲近的人见识得再明白不过了。皇上疼爱荣安郡主,荣安郡主也尽心尽力为皇上排忧解难,欢公公都知道。
若今日是旁人提出这样的条件,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欢公公让江清月等在外室,自己进了里边。没多久,捧了一个盒子出来。
“这里边便是了。”
江清月打开,见盒子里明黄色的绸缎上,放着一枚小小的令牌。
下边是圆形,上边是弯曲的齿牙,做成了正在燃烧的火苗形状。
江清月拿起来,这火焰令似乎是玄铁所铸,微沉。通体墨色,上边刻着繁复的花纹还有各种鸟兽。
她翻来覆去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玄机。
“公公,请教您一个问题。”江清月低声问,“这东西,都有谁见过?”
“除了血枭众人,皇上和江将军,便是太子殿下,然后就是郡主您了。”
“不是,我是说,这火焰令不是盛天帝王一代代传下来的吗?他们传下来的时候,会不会有旁人见过?”
“这个奴才就不知了。”欢公公摇了摇头。
欢公公觉得江清月问出的问题有些奇怪,不由得又问:“郡主,您想说什么?”
江清月将自己的想法诚实相告:“我是想,这火焰令会不会有人仿造出了一块儿假的,用那块儿假的来调令血枭?”
欢公公立刻否定了江清月的猜测:“郡主您多虑了,不可能的。”
“哦?”
“这火焰令是极北寒铁所制,放入冰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变成通体红色,宛如火焰一般,不然为什么叫火焰令呢?这极北寒铁先祖只得了一块儿,便铸成了这火焰令,是万万仿造不出来的。血枭出动前都会验证这火焰令,要是假的,就看出来了。”
原来里边还有此等玄机,若非欢公公解释,还真从明面上看不出来。
她将那火焰令放回盒子里,重新交给欢公公,道了谢,便从宫里出来。
思虑了半晌,她没有立刻回到郡主府,而是让车夫转到去了武威王府。
进了顾辞的书房之后,江清月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走到桌边,提笔蘸墨,在宣纸上画了她刚刚见到的火焰令的模样。
“你看看这个。”江清月问,“你认识吗?”
“是火焰令。”顾辞回答。
“你是上辈子从登基后的燕礼那里见到的吧?”
顾辞点头:“是。”
“和这个一样吗?”江清月又问。
“一模一样。”顾辞很肯定,复又看向她,“怎么?你觉得有什么蹊跷?”
江清月摇摇头:“我先前怀疑是不是有人仿造这火焰令然后调动了血枭去诛杀了清河崔氏的人,但是欢公公方才告诉我,这东西是仿造不出来的。”
“是啊,宫中秘宝,岂是那么好仿造的?”
“那到底是谁对崔家人动的手?”江清月问,“难不成是有人假扮的血枭?是不是他们在下巴上划一条血线就可以假扮了?”
“现在看来,这好像是唯一的解释了。”顾辞说,“崔家人也没见过真正的血枭是什么样,来人报上他们血枭的名讳,他们便信了,然后将这笔账记在了皇上头上。”
江清月不禁惊叹:“这挑拨离间可以啊?时间都把握得很好,在崔家被驱逐出京的路上,让谁想都会以为是皇上想要斩草除根。”
是谁做的?李凌南?燕稷?崔家反了盛天归顺他们,对他们来说是一大助力。
江清月敲了敲脑袋,要是早点想这些事情就好了,在前几天见到李凌南的时候,就可以问他个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