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宜毫不犹豫地点头:“您说。”
“淮南王带病三十万出城,淮南城必然空守。我给你一封手信,你拿去江南给我表舅吴晋。他知道该怎么做。”
景宜点头应是,却没有立刻退下。
顾辞抬眼看着她:“你有何话说?”
景宜抿唇,神态有些纠结。
“不说便出去吧。”
片刻之后,景宜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了口:“听景宁说……荣安县主昨天晚上在您这里。”
“有什么问题?”
“属下知道世子倾心县主许久,但是到底……世子还没和县主成亲,现在也该避讳。”
顾辞“呵”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宜:“我倒是不知道,我的私事你都要管了。”
闻言,景宜大惊失色,直接单膝跪地,立刻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世子,不希望见到世子被流言缠身的一日,别无他意。”
没有听见顾辞说话,景宜觉得如坠冰窟。
这房间内很暖,但是她却如置数九寒天,浑身通体冰寒,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想着,她另外一条腿也跪下,恭恭敬敬地道:“属下从下就跟随主子,属下的性命是主子所救,武艺是主子所授。对于属下而言,主子是属下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属下希望主子永远一切都好,也不希望任何人来损害主子的清誉。”
片刻,顾辞才道:“你起来吧。”
景宜闻言未动。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顾辞站起身,“此类话,以后休要再说了。”
“主子,属下……”
顾辞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景宜这才垂下头,低低地应了声:“是,属下以后不会再说了。”
顾辞的脚步声消失在书房里,景宜才重重松了口气。
她瘫坐在地上,剑扔在了身侧,额头后背已然是濡湿一片。
景宁回来,刚好看见了从书房里踉踉跄跄出来的景宜。
“诶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景宜摇头,声音依然发虚:“没事。”
“没事就好,我正找你呢。沐浴的水已经给你备好了,你洗完之后赶紧去休息吧。”
景宜点点头,推开了景宁,去了自己的房间。
江清月一到县主府,便让景宁回去了。
这一路上,行人都少了,不似往日里主街的繁华热闹,充斥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回到主院,江清月便将赵祥叫了过来。
“我昨日在宫里,京城可是发生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宫中禁卫军出来了不少,叮嘱大家这几日最好在家中呆着,无事的话最好少上街。”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必然也是燕稷的吩咐了。
“知道了。”江清月道,“你下去吧。”
入夜,江清月出了县主府,直接奔着护国将军府而去。
到了护国将军府,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不远处,观察着。
将军府外边多了不少人,大门口戍守的人也比平常多了许多,还有暗处,江清月感受到了一种暗沉威压,仿佛暗沉沉藏着许多人。
果然,护国将军府也被监视起来了,那可能其它的重臣府邸也是这般。
武威王府几年前便将兵权交了出去,如若不然,今日的情形也比这护国将军府好不到哪儿去。
江清月琢磨着,怎么才能潜入这将军府中。
思虑一瞬,江清月直接奔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戌时三刻,城东处燃起了熊熊火光。
明亮的火光将这暗沉的天色给照亮,烧得半边天空都是红彤彤的。
护国将军府门口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边的不一样。
“是哪里燃的火?”
“城东府邸不少,看不出到底是哪家。”
没多时,便见几人匆匆过来,连声道:“太子府走水了,你们快和我一道去太子府!”
太子现在在宫中,太子府并没有什么人照看。而且太子府不同于一般的重臣府邸,那是重中之重,万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这般想着,这些人不敢再多耽搁,全都纷纷朝着太子府而去。
没多久,一个身影悄悄潜入了将军府中。
彼时,江郴和阮氏正在房中说话。
江清月进来,这二人俱是惊呆了。
阮氏直接奔上前来,拉着江清月得手左看看右看看:“月儿,你怎么过来了?最近可还好?京城最近动荡不安分,你可千万要注意啊,可别出什么事儿!”
江清月点头。
江郴也过来,把江清月朝着房内拽了拽,看了一眼外边,叫了贴身随从守好,叮嘱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禀告。
江郴看着江清月:“现在这将军府外边全都是太子殿下的人,不允许任何人出入,月儿你是怎么进来的?”
江清月如实相告:“我在太子府放了一把火,他们都忙着去救火了,我便趁机进来了。”
江郴和阮氏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惧。
“哎呀,太子府那岂是轻易可以动的?月儿你这般怕是要惹大麻烦了啊!”
“父亲怕什么。”江清月不以为意地一笑,“这般小事,女儿做起来难道还能露什么马脚吗?况且这冬日天干物燥的,一不小心着了火,也是常事啊。”
她都这么说,江郴和阮氏自然也不能说旁的什么了。
“我今日来,是有一事要问父亲。”
江郴看着她:“你说。”
经过这么长时间,这么多事情,他对这个女儿早就改观了。虽然江清月和以前比起来性情大变,但是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起码她变得精明能干了许多。护国将军府没有男丁,江清月能干些,也能维护这将军府一方安宁。
“皇室血枭的调令火焰令,父亲是不是已经交给太子了?”
江郴闻言,“腾”地一下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后退两步,拿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江清月。
江清月的明眸在这烛火的晃动下更显明亮,清凌凌的仿佛含了水,可以映照出旁人心底的情绪。
“我既然这么问了,就代表我全都知道了。”江清月道,“父亲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就行了。”
江郴动了动下颚骨,点了点头:“是。”
“那我想知道燕稷是靠什么从父亲手中得到这火焰令的?”江清月盯着江郴,“皇上将这火焰令交给了父亲,那便是对父亲莫大的信任,父亲可千万不要辜负了皇上的好意才是!”
不知道怎的,一听到江清月这话,江郴竟然觉得浑身有些汗津津的。
他脸颊肌肉抖了抖,半晌才道:“皇上不是已经传位于太子了吗?太子拿着遗诏来找我要这血枭调令,我也不敢不给啊!”
果然如此!
这燕稷真是,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