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是真的想笑了。
所以这西海太子之事,还和当初江莹的扯上关系了?
对上江清月冷若冰霜的脸,卢玉箫又道:“荣安县主,当初莹儿被山匪掳去之事便多有蹊跷。只不过后来莹儿性命危在旦夕我们便一直没有细查此事,现在细细想来,莹儿身为大家闺秀足不出户,也没有什么仇家。也只是你身为莹儿的嫡姐,对她多加刁难。”
江清月冷哼一声,那种睥睨一切的不屑和嘲讽显露无疑:“卢大公子真是说笑了,要是我真想刁难江莹的话,你觉得你现在还能这般娇。妻在怀父子天伦吗?”
“你……”卢玉箫没有料到江清月在御前竟然也这般目中无人,登时涨红了脸。
“皇上!”卢玉箫对着广元帝再次一拱手,铿锵道,“微臣只有一个请求,请皇上明察!”
江清月瞥了一眼卢从简和卢玉箫这一对爷孙,脸色冷得可以。
上首的广元帝这才发了话:“朕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去吧。”
这对爷孙出去,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了江清月和广元帝二人。
还是广元帝先说话的:“荣安,朕也不想疑你。”
江清月抿唇,心里想的却是,这世上没人比你更多疑了。
“但是此事,唯一指向的便是你。朕也不想怀疑你,但是你说,那封信还能出自谁之手?”
这口口声声,看似好听,实际上,还是怀疑她。
“皇上,臣女的确一无所知。”江清月垂眸看着地面,不卑不亢地道,“皇上恕罪,臣女最近一直在县主府足不出户,也鲜少和西海使臣往来。若非要说臣女自导自演这么一出,臣女没有理由啊!此事中唯一受益的便是齐王府,难道是臣女为了救齐王殿下才这般吗?”
说着,江清月直接抬头,看向广元帝,将话挑明了:“如若臣女所料不错的话,齐王妃应当以此事来和皇上邀功了。”
广元帝目光沉沉地盯着江清月,半晌,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齐王妃之前也来找过臣女,让臣女替齐王求情,但是被臣女回绝了,毕竟臣女也没办法帮他们。单凭一封信,断定不了什么。”说着,江清月握了握拳,看向广元帝,“若是臣女真要自导自演,便该找他人代笔写信,何苦要暴露自己呢?”
广元帝没有立刻答话。
他之前也这么想过,但是燕稷说百密一疏,饶是江清月再谨慎的人,也未尝不会有纰漏。
“皇上乃是圣主明君,断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所以臣女才敢这般明说。”江清月缓缓抬头,看向广元帝,澄澈的明眸中满满的都是认真,“皇上,臣女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江清月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证据只是空口白话,可信度有限。但是现在,她必须稳住广元帝,说动广元帝,这样才对她往后有利。
而这个时候,御书房的大门被人打开,一人。大步而来,还连带着一声嘲讽的冷笑:“荣安县主真是临危不乱,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啊!”
江清月回头一看,见来人,竟是燕稷。
燕稷唇角噙笑,路过江清月身边的时候,还停下脚步打量了她一遍:“事到如今,荣安县主还不放弃啊!”
江清月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认?”
“荣安县主是问那封信是吧?”燕稷嗤笑,“本太子之前也怀疑过这个,但是转而一想,谁知荣安县主是不是故意为之,特意露出马脚,好为自己开脱呢?”
江清月冷眼看着燕稷:“太子殿下真是心思灵动,我都没想到,您居然都想到这一层了。”
燕稷哼笑一声,看向了广元帝。
广元帝若有所思,似乎也在考量燕稷的话。
“纸包不住火,这般大肆查下去,总会查出马脚,最后也总会查到荣安县主身上。于是荣安县主故意露出马脚,使一记金蝉脱壳。这般明显的暴露,谁还能再怀疑荣安县主呢?”
说罢,燕稷对着广元帝拱手一礼,将手中拿着的几张纸递给了广元帝。
“父皇,儿臣昨日连夜审理,那帮山匪总算将事情真相吐了个干净。”
广元帝拿着那叠纸,一张一张地翻阅。
江清月从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她看见燕稷回过头,冲着她阴恻恻一笑。
这个笑容实在是太过阴毒,让江清月想到了阴暗处爬出的吐着信子的毒蛇,带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冷。
现在所有人都认定了那封信出自她之手,她必须想办法和那封信撇清关系。
片刻,广元帝胳膊一扬,将那几张纸扔了过来,对着江清月怒道:“荣安,上边写了什么,你自己看!”
几张白纸纷扬而落,像是一片片飘扬的雪花,带着生命无法承受的重量,飘在了江清月脚下。
她弯腰捡起,翻阅。
其实从燕稷的笑容来看,她已经猜到结果了。
果然,这纸张,明明白白写的都是,他们的确受的是她的指使。
包括江莹大婚的时候,对江莹的挟持,也是她的授意。
燕稷此时再次开了口:“父皇,抓回来的十七人,其中十人说是荣安县主指使!剩余七人都言自己不知,于是儿臣对他们用尽酷刑百般逼问,他们才改口说是荣安县县主吩咐的。”
“如此?”
“是。其中四人不堪重刑而死,至死都没有吐出旁人,坚定说是荣安县主。”
话落,御书房内一阵可怕的寂静。
江清月冷笑一声,这戏做得可真是足啊。
她能感受到广元帝就像是一座压抑着的火山,随时随地都有爆发的可能。
“不得不说,荣安县主真是好计谋啊,先是故意送去一封亲笔书信,然后又不受封赏,佯装不知,替自己喊冤,以为如此将此事推干净了。”燕稷冷笑一声,看向江清月,“荣安县主,你大费周章这么自导自演一出,不就是为了救四皇弟吗?虽然你都和四皇弟和离了,但是你对他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这燕稷口口声声,好的坏的黑的白的全说了,倒是将她的退路也给堵死了。
看样子,她是无从抵赖了。
江清月冷冷扯了扯唇:“我没做就是没做过。”
“空口白话,毫无可信度。荣安县主就乖乖认了吧,别做无畏的挣扎了。”燕稷瞥了一眼江清月,才对着广元帝一拱手,“父皇,请父皇知会儿臣,江清月行事悖逆胆大妄为,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