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清月突然这么问，徐风暖怔愣一瞬，不断掉落的眼泪也戛然而止。
对上江清月乌黑清凉的眼眸，徐风暖张了张嘴，有些语塞。
江清月也没催促，只是歪着头看着她，沉静的眼眸让她一个字的谎言都说不出。
片刻，徐风暖才垂下脑袋，两只手的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是……是太子妃告诉我的。”徐风暖的声音很小，“太子一直都想拉拢我哥，但是我哥都没有什么表示，于是太子便和太子妃一道去了我哥的府邸，然后太子妃去找了我说话，还送了我不少东西……”
徐风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江清月的神情，又道：“我知道太子妃之前和县主姐姐多有龃龉，我之前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她。但是她现在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我也就……和她聊了半日。中间说到太子殿下最近比较忙，是在追杀杀害淑妃娘娘之人，我这才知道了淑妃娘娘薨逝的真相。”
说罢，徐风暖上前一步，拽住江清月的手，连声讨好道：“县主姐姐，你要是不喜欢太子妃的话，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和她有任何来往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挺好的啊，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江清月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若是能和太子妃好好相处的话，也好，多个朋友可比多个敌人好多了。”
听这话，徐风暖还是有些担忧地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县主姐姐，你当真不生气？”
“不生气。”
徐风暖这才松了口气：“这就好。县主姐姐，我最看重的是你，你要是不想让我和谁接触，我保证我绝对再也不会理他们的！那个太子妃已经到了我房门口，我碍于礼数不得不接见，否则我当真不会和她多说一句！”
“无事。”江清月后退两步，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听说你哭了那么长时间，估计你也累了，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吧。”
这么一听，徐风暖真有些困了，于是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
江清月让玲珑带着徐风暖下去，并且将客房收拾出来给她住。
客房在主院后边，隔着一个小院子。
徐风暖出去之后，绣儿才进来打点。
见江清月放在了一边的大氅， 拿起来挂好，这才歪着头“咦”了一声：“小姐，这好像不是您的。”
“嗯，是别人的。帮我洗好，我以后好归还。”
绣儿连连点头：“小姐现在可是要休息了？”
江清月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先不睡了。”她道，“你去准备点儿茶点，一会儿会有客来。”
虽然不知道深更半夜会有什么客人前来，但是绣儿还是依言去准备了。
半个时辰之后，赵祥来通报，徐暮云过来了。
江清月让赵祥将他请了进来，徐暮云步子很快，行色匆匆，显然是赶过来的。
“荣安县主。”徐暮云拱手一揖，“我是来寻舍妹的，听说舍妹在县主府。”
“是。”江清月直接点头，给徐暮云斟了杯清茶，“外边天寒，徐公子喝杯茶去去寒吧。”
徐暮云也没有客套，直接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徐小姐的确在我这里。下午的时候过来的，委屈极了，哭了好久，说是被徐公子责骂了。”
徐暮云一说这个，就皱着眉头，寒着脸道：“她太不懂事，局势都看不清，还想进宫祭拜淑妃，好人是那么好当的吗？现在朝堂上是个什么形势，县主比我清楚。我说她是傻，她是真的不长脑子，什么都看不清！”
见徐暮云越说越激动，江清月不禁安抚了一句：“徐公子切莫动气，徐小姐自小娇养惯了，哪里知道这些勾心斗角的。”
“在庆州的时候不知道就罢了，这里是京城，一个不慎便要万劫不复，她还是不长记性！”徐暮云深吸一口气，拍了一下桌子，越说越气，“来京城都这么长时间了，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江清月只是想笑，这兄妹二人也真是有意思。
江清月吃了几口糕点，对徐暮云道：“这些便充当宵夜了，徐公子可是要来一些？”
“不了。”徐暮云这个时候哪里有什么胃口，“我想去看看小妹。”
江清月唤过玲珑，让她带徐暮云去徐风暖那里。
“至于怎么开解徐小姐，就看徐公子的了，我帮不了你们。”
徐暮云点头：“我明白，多谢县主了。”
徐暮云出去之后，绣儿进来将炉子里的炭火生得更旺了一些。
江清月撑着脑袋，看着绣儿的动作，慢悠悠地问：“绣儿，你觉得徐小姐怎么样？”
“徐小姐啊，很可爱啊！”绣儿回答着，手下的动作不停，“比京城许多的大家闺秀都要纯真活泼得多，尤其爱笑，十分喜庆喜庆，奴婢和小姐一样，一见到她也高兴呢。”
江清月懒懒地“嗯”了一声：“是啊，豆蔻少女，风华正茂的时候。”
绣儿忽然觉得现在的江清月有些怪怪的，不由得回过身，侧头望着她：“小姐，您忽然问我这个做什么？徐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随口一问。”
绣儿这才一头雾水地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刚才徐小姐说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害怕，让玲珑将雪兔给她抱过去了，徐小姐很喜欢那只雪兔呢。”
江清月知道她喜欢，但是那是李凌南带来的，她不好转手送给他人。
“你下去休息吧，我这儿没什么好收拾的了。”
绣儿闻言点头，退了下去。
没多时，徐暮云回来了，只是那怏怏的样子，看起来比来的时候更加丧了。
而且他身后没有跟着徐风暖，应该是没有说通。
“她不肯跟我回去。”徐暮云十分无语，“她说这段时间都不想见到我，让我不要再来找她了。”
“小女儿家，脾气总归是要大一点的。”
徐暮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江清月：“她说这段时间想住在县主府里，所以……可否打扰县主一段时间？”
“好啊。”江清月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听到江清月这么说，徐暮云总算放下了心。
深更半夜，在别人家也不是怎么回事儿，徐暮云立刻表示自己要回去了。江清月起身，送他出去。
“方才听徐小姐说，太子殿下似乎对徐公子颇有拉拢之意。”江清月走在徐暮云身边，缓声道，“冒昧问一句，徐公子现在是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