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顾辞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他看着一脸淡定的江清月，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也好意思说，这才刚刚开始，就要和我好聚好散。”
“只是为了不想以后为难。顾辞，你明白告诉我，你是不是有继立大统的打算？”
这个话题，是他们终究要面对的，哪怕现在不说，以后也总要解决。
不如趁着现在，一切还都有转圜的余地的时候，都明白说清楚。
这是江清月惯有的行事作风，她不喜欢做一个迷迷糊糊的人，哪怕是感情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她也非得分个明白出来不可。
顾辞默了一瞬，也丝毫没有隐瞒：“我的确想过。”
“想就去做。”江清月看着他，“只要你能成为一个好皇帝，天下苍生都会感激你。”
“所以便没有什么两全的办法。皇位和你，我只能选一个。”顾辞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你不愿为了我放弃自由。”
江清月点了点头：“我无法接受那深宫一隅，哪怕那里有你。”
现在的规矩已经够多了，她简直不敢想象，宫中会是怎样刻板无趣的生活。
“我也不愿让你放弃什么。”顾辞看着她，笑容愈发地深刻，“不过我可以。这世上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可得，只有你。”
这话听在江清月耳中，让她浑身像是过了电流一样，麻了一瞬，鸡皮疙瘩都直接起来了。
“我想报复的只有燕礼，放心，我会为盛天择一位圣主明君。”顾辞抬手，在江清月额上轻轻一弹，“有些话，说一次也就够了，以后也不必让我再在你和旁的之间做选择，你该知道，我都会选你的。”
江清月眉头动了动，拉下来了他的手，捏了捏他修长好看的手指，侧脸望着他：“哦？你就这么笃定？”
“笃定。旁的事情我都能找到替代折中的办法，但是你不能。这世上只有一个你，谁也代替不了。”
江清月顿时觉得浑身一阵冷，不由得抱着膀子，缩进了椅子里。
她没谈过恋爱，更没有旁人与她真心说过这些。之前为了完成任务逢场作戏的时候，倒是也见识过。但是那时是虚情假意，和这般真情流露是不一样的 。
不知不觉，江清月心跳快了几分。
顾辞凑近，胳膊撑在椅子扶手上，把江清月给围了起来。
“以后，你可以放心。你不愿改变的，我来迁就你。”顾辞抬起左手，按在了她头顶，轻轻揉了揉，“别怕。”
江清月盯着他：“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很自私？”
“当然不是，我愿意纵容你。”
他现在背着光，五官处于阴影之中，却显得愈发的立体深刻。江清月很喜欢顾辞的眼睛，眼型细而长，如今这般眼皮微垂的时候，最是好看。
江清月揪住顾辞的外袍前襟，猛地将他往下一拽。
两人面颊贴近，几乎就要挨在一起。
江清月身子一抬，在顾辞的薄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吻。
很快，稍纵即逝便放开。
然后她一踹桌腿，后退两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顾辞抿了一下唇角，看着她。
“夜深了，天寒路滑，顾世子路上小心。”
刚刚的旖旎温存不过是一瞬间，现在就这般干脆利落地下逐客令了。
顾辞站在那里没动：“我还以为县主会让我留宿。”
“县主府太小，放不下顾世子这尊大佛。”
顾辞揉了揉眉心，觉得脑袋有些痛。
“旁人谁敢这般和我说话。”顾辞轻轻在她太阳穴上点了点头，“也就是你。”
江清月没说话，只是笑。笑得眉眼皆弯，好看极了。
顾辞没再多说，转身便走了。
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加了一句：“以后也别再说什么好聚好散之类的了，真是让人听了心慌。”
江清月盯着门口，他背影消失，然后直接笑出了声。
她觉得刚刚的顾辞，属实有些可爱。
然后笑声越来越大。绣儿进来收拾桌子的时候，就看见江清月坐在榻上，笑得乐不可支。
“小姐，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江清月看着绣儿，直接问：“若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男人和你说他心慌，是不是很有意思？”
绣儿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必然是顾世子这般说了，可见顾世子是真的在意小姐。奴婢之前听话本子的时候里边都说，男人可从不会在女人面前示弱的，除非是真的放下一切，坦诚相待。”
江清月慢慢敛了笑容，眼睛愈发的亮了。
“不早了，奴婢伺候小姐休息吧。”
江清月点了点头。
她躺在床上，看着星月纱帐的床顶，怔怔出神。
第二日又是一天的大雪，江清月没有出门，和绣儿还有玲珑一起，在院中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养，玲珑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胳膊留下了点儿病根，做事的时候不太利索。
第三日，雪停了，徐风暖过来了。
一见到她，江清月就皱起了眉头。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儿？”她问，“怎么这么多红痕？那天去看你的时候不是还没有吗？”
徐风暖还没说话，她身后的丫鬟就开始抱怨了：“是我们小姐自己挠的。县主那日去看我家小姐，就见她发痒难受。白日里是好了许多，夜里却更严重了，第二天奴婢一看，小姐便将自己给抓花了。”
徐风暖翻了个白眼：“我就说那是个庸医，非得说我吃东西吃错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吃，那病来得莫名其妙。我也知道女儿家的脸娇贵，但是我忍不住啊。”
江清月凑近徐风暖看了看，见她脸上的抓痕虽然有好几条，不过都不深，想必也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去弄点儿香膏香粉什么的，说不定会有效果。”
徐风暖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然后听她转而又道：“这几日没出门，我都无聊死了。现在这脸花了，更不能上街了，真是难受。多亏能来县主府找你玩，不然我可真是要憋坏了。”
和江清月说着说着，徐风暖突然又道：“县主姐姐，我记得你府中不是有一只雪兔吗？去哪里了？”
江清月让玲珑将雪兔抱了过来。
“胖了！”徐风暖一见到这小兔子，就笑得乐不可支，“但是还是这么可爱！”
徐风暖和这兔子乐此不彼地玩了一天，晚上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江清月再见到顾辞的时候，是十日后。
他本来在宫里，这次出宫，是因为发生了一件大事。
西海国的那位小太子，元淙，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