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嘴角抽了抽：“主子，这……”
“你且去传信便是。”顾辞撑着下颚，慵声道，“就当我借了他的身份，还他一重大礼，他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景深有些无语凝噎，他现在都可以想到清王殿下看到这“喜讯”的时候，会是多么的“开心”。
估计又要写上好几张纸的檄文来抨击他家世子了。
这次他绝对不会心疼他家世子，他倒是想看看清王怎么骂他。
怀揣着这些小九九，景深才退下。
江清月看着顾辞：“元凌？”
“嗯，就是真正西海清王的名字，他们的国姓是元，那位小太子叫元淙。”
江清月点头，表示了然，口中又道：“所以听你这意思，你是想让永嘉公主嫁给清王了？”
“不是我想，是华安想要联姻。”顾辞纠正着江清月的说辞，“你方才不是也说了吗，能看出永嘉公主对清王有心思。 清王和永嘉公主此前从未见面，如此看来，唯一能吸引永嘉公主的也就是这副皮囊罢了。所以啊，我的做法没什么问题吧？”
江清月耸了耸肩。
这人说得好像还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她没有在这个上边再多问什么，而是凑近顾辞：“燕礼这个事情，你打算如何？”
——
西海使臣下塔的驿馆在京城最繁华处，是盛天接待各国贵宾的地方。
华安的使臣不住这里，是因为他们在盛天建有自己的行宫，好比盛天在华安国都亦有。
彼时，元淙正坐在桌前，提笔写一封信。
写好之后，他细心叠起来，交给身边的人：“你着人传回给西海，上边一封给我父皇，下边一封给我皇叔。”
那人立刻接过：“那奴才去交给顾世子的人，刚才奴才听闻顾世子也有信给清王殿下。”
元淙点头：“好，你去办吧。”
他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边，隔着扑簌落下的大雪，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对面的屋子里并不明显的人影。
“华安的人还没走？”元淙有些郁闷。
“华安八皇子正在和副相大人议事，看样子是要等晚膳之后才走了。”
元淙撇撇嘴：“真的是为了议事？我看更有可能是在等顾辞哥哥回来吧。”
旁边的随从不说话，只是垂着的头更低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烛火燃起，才听到外边传来了通传：“禀太子，清王殿下回来了。”
元淙闻言，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顾辞身上并无雪水的痕迹，雪花飘扬落下，接触到身上的一刹那，也就消融了。
“皇叔，您可回来了！”元淙道，“我都等了你好长时间了！”
顾辞淡淡“嗯”了一声：“何事？”
“你不知道？”元淙反问，“华安的人可等着你呢，都等了你一天了。”
“这样啊。”顾辞眉梢一挑，“那便去见见吧。”
本以为顾辞会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但是不曾想，他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要迎上去，元淙登时有些惊愕。
反应了一瞬间，他才跟上顾辞的步伐，仰头看着他：“皇叔，您难道不知道他们过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啊！婚事啊！”
“知道。”顾辞目不斜视，“所以更要见上一见。”
元淙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完全不知道这人在想些什么。
驿馆不小，后殿和前厅隔着一段距离，要穿过几段回廊才能到。
亭台楼阁层层叠叠，合着纷扬的大雪，别有一番景致。
元淙一边信步走着，一边忍不住感叹：“我还是第一次见雪呢，之前只在书上见过，这比书上写的可要震撼漂亮多了。”
顾辞勾唇一笑：“你来得时候好，正巧赶上了。”
“是啊，西海一年四季如春，哪里有这副景象？”元淙啧啧嘴，稚嫩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满，“没意思，我还是喜欢四季分明的地方。”
顾辞毫不留情的一盆冷水泼了上去：“别想了，你是西海的太子，你一辈子的大多数时间只能在那四季如春的地方了。”
“谁说不是呢。”元淙摇摇头，眯眼望着天边，唏嘘感叹了一句，“人生啊，总是有些不如意的。”
顾辞侧目，看着身边这年纪轻轻就感慨颇多的人，有些忍俊不禁：“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么多感慨。”
然后便听元淙又叹了口气：“天家皇室，哪里有什么小孩子。”
这次，就连元淙后边跟着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元淙有些不解，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每次感慨人生的时候他们都会笑，有什么好笑的？
到了前厅，副相一见到元淙和顾辞，立刻起身行礼。而坐在一边百无聊赖的秦嘉，也立刻打起了精神。
这次是秦泽和秦嘉一道过来的，三皇子秦珩并未前来。
“太子和清王来了。”秦泽也站起身，微一抱拳。
几句寒暄之后，副相便说晚膳好了，招呼着几人一起用膳。
席上，秦嘉坐在顾辞对面，时不时地拿眼神看着他，脸颊通红。
在未央宫的时候，那里人多，而且偷看顾辞的人不少，她盯着他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这里人少了，秦嘉倒是鲜少地开始羞赧了。
“方才，我们也正有一事正在和副相大人议论。”秦泽道，“我皇妹有意于清王殿下，不知西海是否也有结秦晋之好的意思？”
元淙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顾辞，等着顾辞那丝毫不留颜面的拒绝。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顾辞竟然一勾唇，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好啊。”
显然没有料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秦泽和秦嘉也全都惊呆了。
惊愕之后，便是欣喜，秦嘉红扑扑的脸衬着她的眼睛愈发的晶晶亮：“真的？你答应了？”
秦嘉这有些失态，秦泽也可以理解。
从小，这个皇妹就是他们的掌上明珠，是华安所有公主中的佼佼者，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求而不得的时候。
这次她对清王有意，但是清王明显没有兴致。本来以为这桩婚事会有诸多坎坷，但是不曾想他这么轻而易举便答应了，自然欣喜。
“当然答应。”顾辞看了眼秦嘉，还对她露出了一抹色晓春花的笑容，温柔地和昨日的冷酷判若两人，“永嘉公主有意，也是我西海的福气。”
秦嘉抿唇，低头笑得好不羞赧。
秦泽在惊愕之后，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看这清王的笑容，这么别扭古怪呢？难道是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