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救命恩人

猛然听到这个提示,江清月没由来一惊。

不过她没有细细思量玉琤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直接打开门,闪身进去。

仿佛进入了一个千年冰窟,她的整个身体,瞬间就被冻僵了。

明明没有风,这寒冷感却如丝丝缕缕有了形态一样,要钻入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就连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固了。

说是密室,这更像是一个极大的山洞。山洞中间,都是白色腾腾的雾气。江清月僵硬着双腿走近,才发现,这是一个寒潭。

呼出的气凝成了一片白雾在眼前,让她的视线更加模糊了。

等到适应了这一片云雾迷茫的环境,江清月才隐隐约约看到,这寒潭中间,有一个台子。

台子上边,躺着一个人。

离得远,她看不到那台子上的人的具体面容,但是她很确定,是顾辞,一定是他。

江清月想要过去,但是四下看了看,也没发现有什么通往正中央那个台子的途径。

她蹲下,看着这寒潭。这寒潭清澈见底,并不深,宛如一块儿上好的水晶玉石,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杂质。

没有丝毫犹豫地,江清月直接跳了下去。

因为身体已经冻僵了,接触到这寒潭的一瞬间,她倒是没觉得冷,只是觉得无数根针扎在她的腿上,像是数万只虫子在啃咬,一阵刺痛。

这寒潭只到她的腰部,确实不深。

江清月每迈动双腿一寸,那钻心刺骨的痛意便加深一分,连带着她的上半身,都不可遏制地痛了起来。

这个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都能忍。就是台子上的人,让她难受。

越来越近,顾辞的轮廓也清晰了些许。

走到台前,她还是看不清。不光是因为眼前的雾气,更多的是,顾辞整个人,虚幻得宛如不存在一样。

他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就像是一个瓷娃娃,只要稍稍一碰,他就要碎了。

江清月抬起手,想要碰一碰顾辞,但是她纤细的双手被冻得通红,毫无知觉,就像是厚厚的熊掌一样。

她胳膊撑着台子,然后一跳,坐在了台子上。

只不过是一瞬,她再次跳回了寒潭里,甚至因为那台子更冷,都觉得这寒潭好像暖了点点。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怎么什么都是冰的?

“顾辞?”

尽管知道叫不醒他,但是她还是不甘心地叫了一声。

果不其然,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和那种病重的人脸上的青白不一样,这顾辞的脸连带着他的手,都是一种玉白,反而更加让人觉得诡异。

顾辞的大名一直响在耳中,以至于江清月现在根本不习惯他这样悄无声息躺在这里的模样,没有半分生命的迹象。

于是江清月明白了,顾辞为什么不愿意让人告诉她他的下落,可能因为他并不愿意,让她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密室外边,卫之函一直在团团转。

“我说玉公子,你把她叫过来做什么?她在里边真的受得住?万一冻死在里边,我们怎么和顾辞交代?”

“不会。”玉琤一边吩咐书童生一堆火,一边道,“荣安县主有脑子,不会将自己冻死在里边。”

卫之函觉得也是。

然后他突然冒出一种恶趣味:“那你说,她会不会哭啊?”

景宁十足无语地瞪了卫之函一眼:“卫公子,您说什么呢?”

“我说真的呢。”卫之函跳到景宁身边,“这顾辞在里边生死未卜的,荣安县主见到他那么虚弱,会不会心疼地眼泪掉下来?说来也是,我还真没见过这荣安县主哭呢。”

别说哭了,他连江清月伤心都没见到过。

那女人冷漠得根本就不像个女人,她没有一般女儿家那种娇娇的情绪。

卫之函越琢磨,越是觉得自己琢磨地有道理:“顾辞追美人,一直没有得到回应。要是荣安县主心疼他心疼得哭了,说不定顾辞就醒来了呢?”

说到这里,卫之函忽然觉得,四周寂静地有些不正常。

看着景宁,景宁朝她后边疯狂使眼色。

卫之函转身一瞧,吓得直接连退几步靠在了墙上。

他正在思考“哭没哭”的女人,正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荣……荣安县主?”卫之函磕磕绊绊,“您……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出来我在里边干嘛?”江清月反问,“顾辞也没醒。”

卫之函吞了吞口水,想着这不对啊。

他幻想中的,江清月进去之后,见到顾辞那副惨不拉几的样子,应该痛哭流涕,然后趴在顾辞身上撕心裂肺地大喊“顾辞你快点醒来不然我也不活了”之类的话,起码得哭一个时辰。

但是这……一刻钟够了吗?

怎么她还是能理智成这样呢?

“县主衣裙都湿透了,过来烤烤吧。”

听到玉琤的话,江清月走了过去,在火堆旁坐下。

跳跃的火苗映照着她因为低温而泛红的脸颊,更显得她一双眼睛亮入如繁星。

片刻,才听她问:“他是为了救我,所以才这样的?”

“嗯。”玉琤没有隐瞒,“他身上有寒毒,你应当知晓。救你的时候他寒毒发作,本身就凶险万分,不过他还是以你为先,所以这次才伤了本元。”

“本元?”

“我们浮生山之人修习的时候,会饮用以千种药材喂养的蛇蝎之血,天长日久,和我们自身骨血融合在一起,称为本元。”玉琤给江清月解释,然后附加了一句,“所以我们浮生山的人,寿命很长。”

江清月盯着他:“你们浮生山?”

“嗯,要是论辈分的话,我是顾辞的师叔。”

江清月嘴角抽了抽:“好年轻的师叔。”

玉琤笑了起来:“师兄算出顾辞有一大劫,所以派我出山相救。”

他口中的师兄,看来就是顾辞的师傅,浮生老祖了。

江清月这下是真的对这位浮生老祖好奇了,他真的通古晓今,什么都算得出来?

然后玉琤摇了摇头,喟然叹息了一声:“果然啊。”

江清月有些不解:“什么?”

“师兄之前就说过,顾辞命中两忌,一为忠,一为情。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江清月抿唇,联想到他方才说的那句“本身危险万分,却依然以你为先”,突然觉得心底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触碰了一下,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现了出来。

“那按照玉公子所言,顾辞不能尽忠?”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顾辞当乱臣贼子才行吗?

玉琤却摇了摇头,讳莫如深:“具体我不清楚。等他醒来,你去问他便是。”

江清月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那顾辞……现在我能帮他做什么吗?”

玉琤摇头:“除了等,没人能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