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被绣儿这土味情话惊得一哆嗦,手里的一块儿糕点差点儿没拿稳掉地上。
她拿一种惊恐的目光看着绣儿:“你说什么?”
“肯定是刚刚的话说到小姐心坎里了,小姐心里高兴,所以觉得这糕点也格外得甜啊!”绣儿捂着嘴,笑个不停,“小姐,您是不是感受到顾世子的心意了?”
“……”
“越是做大事的人,越是能从小事上体现出对一个人的在意与否。”绣儿现在摇身一变,俨然成为了一个情感大师,“顾世子对小姐的用心,奴婢看了都能感知。”
“你是什么时候被武威王府给收买了么?”江清月十分无语地看着她,“你怎么现在处处替顾辞说话?”
“这不是和小姐您学的吗?”绣儿一脸无辜地看着江清月,“您经常说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我想想……啊,客观,对对,奴婢是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这个词超出了绣儿的认知范畴,但是江清月总是说,绣儿明白了意思之后,也就学会了。
“……以后少听点儿话本子吧。”江清月道,“否则我给你找户人家把你嫁过去,到时候让你好好分析分析你夫君对你用心不用心。”
完蛋,绣儿立刻住了口。
但是心里想的却是——小姐肯定是恼羞成怒了。
顾辞的手艺的确不错,这方糕都是用鲜花汁子做的,其中有一味薄荷的,尤其爽口,江清月看书间,不知不觉吃了不少。
“话说,玲珑现在怎么样了?”江清月问。
“一直在自己的屋子里养着,性命倒是无碍了,就是手得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之前给她们言行逼供,琉璃挺不过去一命呜呼了,这玲珑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也算是鬼门关走了一圈。
还是江清月在京城找了不少名医给她看诊,这才逐渐好起来。
就是她几根手指都被夹断了,受了不少的苦。
“那就派人好好照看着她吧,说到底也是被我连累的。”
绣儿连忙道:“小姐别这么想,玲珑说了她不怪小姐,她还说能来县主府当差,已经是三生有幸了,旁的都没关系。”
“言行逼供她能坚守自己的言行,没有为了保命往我头上泼脏水,也是一片赤诚。”
绣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我现在过去看看她。”江清月站起身。
县主府修缮得好,就连下人房,也都不错。
玲珑彼时正在休息,一见到江清月就开口说自己很愧疚,不能伺候江清月,反而成为了一个吃闲饭的。说着说着,眼泪便唰唰得流。
江清月见这小姑娘心态有些崩了,好言好语地安抚了她一通,玲珑这才好了许多。
“你对我忠心,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江清月十分温柔地给玲珑盖好被子,安抚她道,“你现在养好身子才是头等大事,不然我也心中不安。”
玲珑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从房间出来之后,便听绣儿感叹:“也难怪玲珑感动,我们做奴婢的,鲜少会有主子这么待我们。”
江清月没有多言。
夏日的天气的确多变,下午还是晴空万里,一到晚上,就雷声滚滚,大雨倾盆而下。
隔着雕花窗栏,可见外边芭蕉叶在风雨中飘扬的情景,声音却被沙沙雨声淹没无迹。
江清月左手托腮,右手拿着只笔,怔怔看着院子里的风雨。
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传来一阵阴冷,带着潮湿水汽的雨雾打在了江清月脸上,让她蓦然回神。
转头,她仿佛看到了一道白月光。
天空阴重,灯火不明,那一席白衣的男子从门口而来,似是倾洒了满室月光,房间突然变得璀璨而明亮。
顾辞的衣角已经湿透了,连带着他颊边的发,因为水汽而显得愈发的乌黑顺滑。
“雨这么大,你怎么过来了?”江清月问。
顾辞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江清月的书桌边,低头看着桌上摆着的一张纸,上边写着一句“雨打芭蕉叶带愁,心同新月向人羞”。
他轻轻勾了勾唇,垂眸看着江清月的脸:“县主有何愁?又有什么心事羞于同旁人开口?”
江清月秀眉一蹙,喉头更是一哽,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随后她一把扯过那张写了诗的纸,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
见她如今这个动作,顾辞笑意更甚:“在下看了这诗句有感而发随口一问,县主就这般恼羞成怒了?”
“不过是看着外边的雨景,想到这句诗罢了。”江清月别过眼,“你少往我身上扯!”
“好好好。”顾辞十分好说话地点点头,“县主若是不喜欢听,在下不说就是了。”
江清月觉得自己这个态度好像有些不太合适,不由得放宽了语气:“这么大的雨,你过来做什么?”
“皇上派我去江南治理水患,一去起码两月,所以走前,来看看县主。”
江清月眨眨眼,想到了之前确实听人说到过这个。
“江南水患啊。”江清月垂眸道,“让你去,看来是没办法了。”
顾辞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缓缓道:“水患之事千百年来频发,朝中可以治理之人多的很,皇上这次派我过去,也是为了给我一个表现机会。”
江清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估计是这段时间皇上耳朵里听了不少的话,你若是再不表现表现的话,朝中那些老纨绔不定要怎么诋毁你了。”
顾辞敛眸,用唇畔淡淡一丝笑意掩去了厉色,慢悠悠地道:“是啊。所以我会利用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的。”
“去吧。”江清月道,“注意安全。”
顾辞侧目盯着她:“这就没了?”
“啊,还有?”江清月歪头看着他,一边思索一边道,“那就祝你治水成功,大展宏图,加官进爵,一路高升。”
“外边风雨交加,在下漏夜前来,可不是来听县主这些虚言的。”顾辞看着江清月有些不自在的脸,追问道,“上次县主说过,要是看过了广济楼,接受在下与否,就给我一个答案。看这情势,广济楼一时半会是看不到了,但是这答案,在下却是想提前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