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书房出来,江清月的心情有些郁结。
天空蔚蓝而晴朗,明明是让人心情很好的天气,她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出宫的路上,遇到了燕贺。
他直接凑过来,问:“这次我父皇把你叫过去,问了你什么?”
“我说想自己查这事儿,皇上没答应。”江清月直言不讳。
燕贺“哎呦”了一声:“这怎么能呢?你不知道太后那老婆子多难缠,要是真让你自己去查这事儿,她还不定还怎么和我父皇闹呢。”
江清月看着燕贺,认真道:“我会秉公查明的。”
“是啊,我相信,但是太后未必信啊!她疼那乔淑仪疼得和心肝宝贝似的,这事儿要是真交给你,她当然怕你一顶帽子扣到乔淑仪头上,所以不可能的。”燕贺耸耸肩,“你给自己揽这麻烦做什么,在家里等着结果不就是了?”
江清月微微抬了头,看向天边,眯眼叹息道:“我是怕,这个结果,不尽如人意。”
“那也很正常。”燕贺也跟着叹息一声,“不是所有的结果,都尽如人意的。”
回到县主府之后没多久,徐风暖便过来了。
“县主姐姐,你没事吧?”徐风暖十分关切地看着她,“你这几天在宫里,我都担心坏了。”
“你担心什么?”江清月问。
“担心你啊!”徐风暖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是怕你被人冤枉了啊!”
江清月随口“哦”了一声,又问:“你不是一直在宫外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巫蛊之术是本朝禁术,为了不惹得人心惶惶,广元帝一直没让此事外传,这徐风暖在宫外呆着,又是怎么知道的?
徐风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前几天来县主府找你你不在,于是我去武威王府找了世子哥哥,见他一直在忙,所以问了他。”
“这样啊……”江清月眉梢一挑,笑了起来,“让你担心了。”
“我真怕你有个什么意外的。”徐风暖粉嘟嘟的脸上满满的都是不满,“巫蛊之术那么下作的手段,怎么可能是你用的呢?我才不相信。”
“没事,反正都发生了,皇上让人查,我等着结果便是了。”
徐风暖撅着嘴巴,有些纠结地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你最近不应该很忙么?”江清月看着她,反而问道,“你哥哥中了状元,你身边的应酬应当不少才是。”
“是不少,但是那都是来找我哥的,和我没什么关系。”徐风暖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道,“京城倒是不少小姐给我来了帖子,说是想请我一起去游玩什么的,我都给推了,感觉没意思。”
江清月颇有些打趣地看着她:“那有没有什么高门公子的邀约啊?”
徐风暖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个彻彻底底。
“哎呀县主姐姐,你这样我真是不理你了!”徐风暖推了一把江清月,脸一下子就红了,“你说什么呢!”
江清月依然在笑:“看你这个样子,是有了。”
“没有!”徐风暖将脸转到一边,撅着嘴巴凶巴巴地道,“就算有,我也不会理会他们的!”
按照这个时代的风俗,徐风暖这个年纪,正是出嫁的好年纪。
还是女儿家家的脸皮薄,说上一句,她脸皮就挂不住了。
江清月也知道适可而止,也没有和她再开这类的玩笑。
徐风暖一直和她呆到了晚上,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后,江清月才对着绣儿都:“把刘阔给我叫来。”
刘阔在知道江清月回府之后,就一直战战兢兢的,现如今听到了绣儿的通传,更是心下一寒,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跟着绣儿到了主院,一见到江清月,立刻跪倒在地。
彼时,江清月正在不紧不慢地喝着一碗杏仁水,也没立刻叫他起来,反而道:“那日在慈安宫,刘管事的反应,可并不怎么让我满意啊!”
刘阔战战兢兢,立刻道:“县主饶命!奴才见到那样的阵仗之后,瞬间就慌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考虑别的?只能心中怎么想,便怎么说了。”
“是么?”江清月淡淡扫了他一眼,“所以刘管事当时便认为,此事是我做的了,是吧?”
刘阔吞了吞口水。盛夏的傍晚,他却依然觉得身上寒津津的,后背额头更是渗出了不少冷汗。
“县主明鉴,是奴才不长脑子。”刘阔连连磕头,“那次人证物证俱在,奴才便失了判断力,奴才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望县主恕罪!”
“明鉴?”江清月口中品着这两个字,冷笑一声,“我倒是当真可以明鉴。”
刘阔听着这冷冰冰的语调,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说吧。”江清月将瓷勺扔进了碗里,瓷器碰撞的一阵清脆的响声直接让刘阔身上一个激灵,“是谁安排你进我这县主府的?”
刘阔“啊”了一声:“安插?县主,您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楚。”江清月微微俯身,凑近刘阔,“你以为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吗?若是说你进了我这县主府,单纯只是为了捞油水,我还真不信。”
刘阔的绿豆小眼转了转,又开始磕头:“县主说的不错,奴才进县主府,当真只是为了捞油水。县主如今炙手可热,讨好县主的人……”
“绣儿。”江清月淡淡打断了刘阔的话,“把他拖出去,舌头拔了。”
绣儿立刻应是,从外边叫进来俩人,便直接拖了刘阔朝着院里走。
刘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声求饶。
江清月却没搭理他,兀自吩咐道:“反正嘴里没个实话,这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江清月的说一不二,刘阔是素来都有耳闻的。直到见到那带着刀片的铁夹子伸到自己跟前,他才改了口,颤颤巍巍地道:“县主,我说,是淑仪郡主让奴才来的!”
江清月本来微微闭着眼,闻言倏然睁开。
她秀眉轻轻一蹙,才对绣儿道:“把他拉进来。”
刘阔是真的吓坏了,整个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狼狈不堪。
他连滚带爬地滚进房间,便听见江清月冷冷一句:“你若是有一句假话,我会让你比死难受一万倍!”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刘阔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请县主饶奴才狗命,奴才把知道的都告诉您,包括和那琉璃有关的事情,奴才都老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