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淑仪倏然转头,狠狠瞪着江清月。
“江清月,是你,是不是?是你诬陷我,是不是!”
“我没你这么好的兴致。”江清月翻了个白眼,“害人害己,乔淑仪,你要相信天道好轮回。”
说着,江清月看向广元帝:“皇上可是还记得,从我的县主府里搜出来的东西?”
广元帝沉声“嗯”了一声。
“那日我见到了里边的东西,总是觉得不对劲儿。这几日在重华宫,我静心好好思量,总算是找到了怪异的地方。”江清月道,“劳烦欢公公,将那些东西再拿出来给皇上看看。”
欢公公很快便拿出了那盒子,打开,递到江清月跟前。
“里边那块儿布上,绣着的是淑仪郡主的生辰八字,皇上可能看不出来,可以叫针功局的嬷嬷们过来看看,这针脚行线针法,是不是左手刺绣。”
听到江清月这么说,乔淑仪倏然,面色一白。
“我记得上次我和淑仪郡主见面的时候,我就感慨说,淑仪郡主是个左撇子。”江清月微微笑着看着乔淑仪,“所以这东西,是淑仪郡主亲手绣的吧?”
乔淑仪手指微微蜷了蜷,白着脸斥责一声:“荒谬!”
“是不是荒谬,淑仪郡主自己心里清楚。”江清月勾唇一笑,看向广元帝,“不如皇上按照我说的,请针功局的嬷嬷们过来看上一看。”
古代女子的刺绣功夫很是了得,从针法便大概能看出到底是出自谁之手。
广元帝点头:“去请!”
“皇上!”乔淑仪一把拽住了广元帝的袍角,连声道:“您也怀疑我了吗?”
“淑仪!”太后让身边的嬷嬷将乔淑仪给搀扶了起来,开口道,“只是叫人过来问上一问,也好还你个清白。”
乔淑仪嗫喏着嘴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欢公公立刻得令准备去针功局,但是刚刚走到门口,却被乔淑仪给叫住了。
“我说,我说。”乔淑仪看向广元帝,泪流满面,“这绣幅,的确是出自我手。”
其他人闻言,全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淑仪!”太后怒斥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太后听我解释。这绣幅的确是我绣的,当初我去松林寺,主持说让我亲手绣了这个送过去,他供起来,便可以为我祝祷祈福,让我身子赶紧好些。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这个东西怎么会跑到县主府里边,还说什么对我行巫蛊之术……”
乔淑仪的解释,似乎并未有多少可信度。
“太后,皇上,真的是这样,淑仪没有说谎!”
太后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乔淑仪一样很委屈:“太后,这个东西被搜出来的时候,我尚在昏迷之中,哪里有替自己辩驳的机会呢。刚才见到的时候,我不想承认,是怕惹来诸多麻烦。现在见无从否认,只能将实情说出,太后,当真是这样!”
慈安宫内,一阵难言的沉默。
乔淑仪坐在地上,低声啜泣,看起来好不可怜。
半晌,还是广元帝先开了口:“此事疑点颇多,将这至善法师带下去,好好审问!”
至善一听到这话,立刻慌了:“皇上,皇上我说的是真的,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他和乔淑仪所言背道而驰,必有一人说谎。
“淑仪郡主在慈安宫西院好好养病,除了每日送药看诊的太医之外,任何人不得出入。”
江清月想着,这倒是和前几日将她给囚禁在重华宫里的情形,没有什么两样。
乔淑仪怔然坐在地上,任何话都没说。
太后本来还想求情,但是一想到现在这般情形,也就罢了。
广元帝从座位上站起来,道:“朕会着人严查此事,朕先回御书房。荣安,你跟朕来。”
江清月乖乖跟着广元帝到了御书房。
一坐在龙椅上,广元帝便重重叹了口气,然后揉了揉眉心。
欢公公立刻端来了上好的雨前龙井,给广元帝奉上。
广元帝轻啜了两口,神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低眉顺目地站在一边的江清月,道:“前几日将你关起来,你可是怨恨朕?”
江清月立刻跪地:“臣女不敢。”
广元帝没有即刻让她起来,而是道:“那个时候,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朕不能不顾忌太后的面子。”
“是。”江清月低头,“臣女在重华宫这段日子,安心思过,也在认真斟酌此事,倒是有好几个疑点想不明白。”
“说来听听。”
“臣女说句冒犯的话,经过这段时间,臣女是什么性子,想必皇上也略知一二了。巫蛊之术这种下作手段,臣女是万万不屑于用的。尤其是那天,这至善大师还说了一句,不光提议要火焚了臣女,还要将臣女一家远离京城。所以此事,不光是冲着臣女来的,更是冲着整个护国将军府去的。”
广元帝抬眼看向她:“接着说。”
“随后那至善大师又改了口,说此事是淑仪郡主自导自演。臣女思来想去,若是说臣女和淑仪郡主有什么滔天的矛盾的话,臣女也真想不起来……更遑论会迁怒到整个护国将军府,所以我的确,也不相信这会是淑仪郡主自导自演。”
半晌,广元帝才道:“你的意思是,你相信淑仪?”
“是。”江清月点头。
“倒是看不出,你能这么不计前嫌。”广元帝坐在龙椅上,换了个姿势,“现在桩桩件件证据都指向淑仪,你倒还是愿意相信她。”
然后他又道:“看来荣安倒是别有一番善心。”
“不是善心,臣女只是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来看。”江清月不卑不亢地道,“并不是大发慈悲,臣女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希望若是有幕后黑手可以一并被揪出,否则以后,还会再生事端。”
广元帝点了点头:“那依照你的意思,该如何?”
江清月再次一礼:“一切听皇上圣裁,臣女不敢多言。”
广元帝哼笑一声:“方才说了那么多,现在又不敢了?无妨,朕让你说,你且说便是。”
江清月舔了一下嘴唇,这才道:“那就请皇上,准许臣女亲自调查此事。”
广元帝没有答应江清月的请求,而是道:“荣安,你该避嫌。”
“是,但是……”
“朕不能答应你。”广元帝摆摆手,“你徐徐对朕说了这么多,朕可以理解,但是不代表旁人可以理解。如是真交于你,朕怕是没法和太后交代。”
江清月垂眸看着地上的金砖,半晌才点头:“是。”
“你先下去吧。”广元帝揉了揉眉心,“朕会让刑部好好查,早日给你一个真相。”
天子之意,无法违逆,江清月也只能应了。
她只盼着,她没有猜错,若是真的有幕后黑手,可以被揪出来。